羅飛不是一個能接受半截話的人,他立刻追問:“可是什麼?”
慕劍雲咬咬嘴唇,終於把心中最大的那個疙瘩吐了出來:“鄧驊呢?你怎麼解釋鄧驊的遇刺?”
“鄧驊?”羅飛的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反問道,“怎麼鄧驊的死也要算在我的頭上?當時韓灝是現場行動的指揮官,連他都成為Eumenides的棋子,我怎麼阻止得了呢?”
“不,你明明可以阻止的。”慕劍雲用非常確定的語氣說道,“在案發那天下午,你已經對韓灝產生了懷疑。當時你還要我去聯係上層的領導,目的想必就是要對韓灝采取行動。可後來你卻改變了主意,反而讓我們聽從韓灝的安排,最終導致鄧驊被韓灝槍殺。這樣的結果應該早在你的意料之中吧?”
羅飛笑著搖搖頭:“你太敏感了。當時我和柳鬆隻是在懷疑尹劍,擔心韓灝會對尹劍的問題有所隱瞞。”
慕劍雲盯著羅飛看了片刻,神色愈發嚴肅起來:“羅隊長,你並不是一個善於撒謊的人……你也很少撒謊。現在你越是這樣,就越說明你心裏有鬼。”
羅飛的笑容僵在臉上。是的,他並不善於撒謊,更何況是在一個心理學專家的眼皮底下?尷尬間,他無奈地歎了口氣,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而慕劍雲又乘勝追擊般說道:“你故意放任了韓灝的行為,這隻有一個解釋:你希望看到鄧驊被殺死。”
羅飛苦笑著,像是放棄了抵抗一般:“好吧……我承認你的推斷。”
“為什麼?”慕劍雲揚起頭問,“就因為鄧驊有過涉黑的背景,所以你認為他應該承受Eumenides裁定的死刑?”
羅飛沉默了。他無法向對方說出其中真實的原因,他隻能采取這樣一言不發的方式,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而慕劍雲卻把羅飛的這種態度當作了默認,她輕輕地搖頭感慨著:“這聽起來真是荒唐——身為專案組組長,你對Eumenides的行動居然是認同的。這樣的消息如果傳出去,大家的作戰熱情恐怕都要被迎頭澆上一盆冷水吧?”
“我希望你把今天的談話當成一個秘密。”羅飛認真地請求道,“隻有我們兩個人知道的秘密。”
慕劍雲微笑著點點頭。看起來能和羅飛共享私密對她來說是件開心的事情。同時能把這個“看不透”的家夥逼得坦白服軟,先前在提審室積壓下來的鬱悶已一掃而空了。
卻聽羅飛又補充強調說:“不過有一點請你放心。我決不會忘記自己身為刑警隊長和專案組長的職責。抓捕Eumenides才是我最關心的事情,不管我對那些死刑通知單上的人喜惡如何,都無法影響我對‘四?一八’案件的偵破欲望。”
“這樣最好。”慕劍雲轉過身,得意地把雙臂抱在胸前道,“讓我們趕緊回到案件上吧。現在該做些什麼?”
羅飛正色道:“去打探丁科的下落。”這是上午開會時就確定好的計劃。因為Eumenides正急於查明生父被槍殺的細節,而丁科是對當年案情最了解的人,所以他一定會成為Eumenides追尋的目標。警方如果能搶先一步找到丁科,也就握住了牽扯Eumenides的繩索。
慕劍雲“嗯”了一聲,順勢問了句:“有什麼線索嗎?”
“我們得去省理工大學走一趟——丁科的兒子在那裏。”
羅飛一邊說一邊走到了辦公桌邊,他抓起一張個人信息登記表遞給慕劍雲,卻見表的右上位置是一個中年男子的半身照片,而照片下方則有兩行簡短的注釋:
“丁震,男,42歲。
省理工大學環境工程學院副院長,教授。”
“丁科的兒子……”慕劍雲的目光在那張照片上停留了很長時間。對於省城警界來說,丁科是個如雷貫耳的名字,而慕劍雲隻是聽聞過此人的傳說,還未有機緣見到這個警界傳奇。現在手握丁震的照片,在他身上應該也能折射出一些父親的影子吧。
照片上的人是一個氣質非凡的男子。他的臉型方正,腰背挺拔,明亮的目光蘊藏著過人的智慧感。配以照片下方“副院長,教授”這般的頭銜,足以讓旁觀者對他產生敬佩而又欣賞的感覺。
即使刨去追尋案件的因素,慕劍雲也迫切地想會一會這個人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