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九不再理會他,將手扶在了劍柄上。
朱巳見狀,嚇得突然跪在地上,道:“淩大俠,小的確實隻知道這些了,剛才所言,沒有一句是假話,你若執意要殺我,那我朱巳也無話可說了。”
淩九隻是將劍扶正,看著朱巳,一臉茫然,道:“我不殺你。”
朱巳還未站起身,又問道:“可你卻把手放在了劍上。”
淩九道:“不過是劍歪了。”
朱巳已覺自己丟臉丟得大發,低頭不語。
淩九拿起小小腳邊的鬥笠戴在頭上,牽過小小的手,笑道:“小小,走了,吃飯去。”
大手牽著小手,饒過朱巳,走向巷外。
朱巳看了一眼躺在牆角的許無道,又回頭望向離去的兩道身影。
他確定淩九已不會再殺自己了,於是大聲問道:“淩九,你就不怕我將你沒死的消息傳出去?”
淩九停下腳步,頭也沒回地道:“你剛才的話,的確值你那條命,其他的你隨意。”
在淩九眼中,朱巳的命的確隻值這幾句話。
朱巳又朝他喊道:“淩九,希望你能活下去,我遲早會找你報今日之仇。”
淩九不再理他了,拉著小小奔夜市而去,現在能讓小小吃飽,比什麼都重要。
朱巳這樣的人,淩九見得不少。他說這番話,無非想要證明一些子虛烏有的事情,找回一些顏麵。
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
這道理,淩九懂,朱巳這樣的人為了活著,還有什麼謊撒不出?還有什麼道義不能利用?
可道義二字,終究不是裝出來的,許無道屍骨未寒,若他真想報仇,剛才便不會跪下了,也不必活著了。
淩九帶著小小出了巷子,自橋南而去,坐在那河岸飯館,點了一碗當街水飯,又叫了熝肉、幹脯、腰腎雞碎和煎夾子,每樣都不過十五文錢。
恰逢春時,桃花流水,外加了一道蓮房魚。
可惜這店沒有寒潭香,淩九隻能叫上一壺竹葉青。
他們已餓了一天,這些飯菜並不算多。
菜剛上桌,小小就要動手,淩九忙拉住她的手,微笑道:“小小,等會兒再吃。”
他說著時掏出一根銀針,將桌上的飯菜都插了個遍,隨即端詳起來。
小小看著眼前見所未見的一桌菜肴,已聞到香氣,須臾便是嘴角生津。她咽了一口唾沫後,睜大眼睛看著淩九道:“阿九,你在做什麼呀,可以吃了嗎?”
淩九收下毫無變化的銀針,對她點了點頭,笑道:“吃吧!”
小小一聽,立馬狼吞虎咽吃了起來,不一會兒小嘴上已沾滿了油。
隻是那道蓮房魚,她卻絲毫未動。
以前吃了那麼多魚,她已吃不動了,再香也不願吃了。
淩九也許久沒吃到這些菜了,他慢慢吃著酒,看著小小吃得這般香甜,便摸著小小的腦袋,笑道:“吃慢點,不夠還有。”
小小咬了一口手中的煎夾子,又抓了一塊熝肉塞進嘴裏,嚼著嚼著竟支支吾吾哭了起來。
淩九忙摸著她的頭問她怎麼了,她眼淚汪汪地抬頭看著淩九,說道:“阿九,這些東西太好吃,我突然想起姐姐她們了,我真不聽話,我又哭了。”
淩九急忙伸手幫她擦著眼淚,安慰道:“好了,不哭……”
那時烏雲散去,點點星光,似在看著他們。
淩九往南望去,那是臨江城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