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我們五個的記憶是基本一樣的——所不同的隻是進入古宅後的經曆,也就是說,我們在接下來的人生道路上,起點是一樣的。但在離開古宅後,如果我們分別向五個不同的方向前行,遇到不同的人和事,我們就會開始擁有不同的記憶,接著還會開展五段不同的人生。最後,我們會變成隻有樣貌一致、但性格和經曆都各不相同的五個人。
由此可見,一個微小的決定,有時候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命運,更改一個人的一生。
還記得四年前中考的時候,在考數學時,其中一道分值為三分的選擇題,我在排除了A和C這兩個答案後,實在不確定該選擇B還是D,最後我用點豆豆的方式,點到了A,但在下筆的時候,我卻突發奇想,寫下了D。
那道題我對了,得了三分。
後來我以比分數線高出了兩分的成績,考上了一所重點高中。
如果當時我並沒有突發奇想地選擇D,而是選擇點豆豆所點出來的A,那麼我就失去三分了,我就達不到分數線了,我就不能考上那所重點高中了。
我將會到另一所中學去,認識另一群同學,開展另一段人生。
我大概也不會考上我現在所讀的大學,我不會認識龍笑愚、沈靖和淩汐,不會到這座神秘莫測的古宅來,不會撿到遙控器,不會陷入這個恐怖的循環中。
蝴蝶效應說,南美洲亞馬遜河流域熱帶雨林中的一隻蝴蝶,偶爾扇動幾下翅膀,可以在兩周以後引起美國德克薩斯州的一場龍卷風。現在,我對這個理論深信不疑了。
想到這裏,我回過神來,長長地歎了口氣,接著又想起其他的一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來。
如果1號唐洛櫻、2號唐洛櫻、3號唐洛櫻和4號唐洛櫻真的在這個空間1裏留下來,那麼她們四個會是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嗎?會是我所最值得信賴、值得依靠的人嗎?畢竟那些都是我自己呀!
至少曾經是我自己。
但話說回來,我所擁有的東西,全部都要和她們四個人一起平均分配嗎?
首先,我家可住不了那麼多人呀。但她們確實都是唐洛櫻,總不能我留在家裏住,而把她們四個趕出去吧?
其實嚴格來說,在這個空間裏的家,也不是屬於我的,而是屬於1號唐洛櫻的,如果有四個唐洛櫻真的要搬到外麵租房子住,恐怕我就是其中一個。
還有父母對我的愛呢?也要平分成五份?而我隻能占據其中的五分之一?
幸好我沒有男朋友,還沒結婚,還沒有孩子,否則一切更加複雜,無法控製。
想著想著,我不禁又想起那個本來屬於我的空間97了。在那個空間裏的一切,才是真正本來就屬於我的。遺憾的是,我已經永遠無法回到空間97了,那個空間的5號唐洛櫻,已經代替了我,走進了本來屬於我的生活。而我現在身處的這個空間1的一切卻又不屬於我。我突然覺得,天地雖大,卻沒有我的容身之所,我的心中,忽然覺得自己無比淒涼。
我歎了口氣,又想,我現在呆在未羊之間所想到的這一切,在空間100時,當那個空間的5號唐洛櫻呆在未羊之間的時候,也有想過嗎?或許她也想過,所以才如此決斷地用羊角錘把沈靖殺死,讓一切跟著“劇本”演繹,讓除她以外的所有唐洛櫻通通離開空間100,讓她可以成為空間100裏惟一的唐洛櫻,讓我剛才所想到的這些煩惱全部煙消雲散,永遠不會發生。
我想到這裏,忽聽門外一個人大聲說:“笑愚,小汐好像又燒起來了,你這兒還有退燒藥嗎?”
啊?是沈靖!他要到酉雞之間來了!他馬上就會發現站在龍笑愚屍體旁邊的4號唐洛櫻了。
6
在剛找到未羊之間衣櫃裏的羊角錘之時,我有想過要怎樣才能在不破壞“劇本”的前提下救下沈靖——畢竟他是無辜的。可是後來我胡思亂想,越想越遠,而時間也不知不覺地過去,直到現在,我還沒想到拯救沈靖的方法,沈靖卻已經來了。
現在一切都無法更改了。
沈靖會以為4號唐洛櫻是殺死龍笑愚的凶手,也就是說,在沈靖眼中,唐洛櫻就是殺人凶手。而我最後是要留在這個空間1的,成為這個空間裏惟一的唐洛櫻,也就是說,在沈靖眼中,我就是殺人凶手!
他會向警察告發我。我必須先發製人,我必須殺人滅口。
我想到這裏,房外再次傳來沈靖的聲音:“小、小櫻?你怎麼在這裏?啊?龍笑愚……他怎麼了?啊?血?龍笑愚……死了?你……你殺死了他?”
沒時間多想了!我快速地吸了口氣,緊緊地握著手中的羊角錘,箭步走出未羊之間,來到走廊上,剛站穩腳步,隻見沈靖已經從酉雞之間裏跑了出來,並且使勁地拉動酉雞之間的房門的門把手,把房門重重地關上了。
緊接著,酉雞之間裏傳來“砰”的一聲,那是4號唐洛櫻不小心撞到房門上的聲音。
在空間100裏,5號唐洛櫻就是在這個時候大步上前,用羊角錘敲打沈靖的後腦,把他給殺死的。
現在在空間1裏,我這個5號唐洛櫻也要這樣做嗎?我真的要再次殺人嗎?我真的要主動地、故意地殺人嗎?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沈靖已經跑到戌狗之間的前方了,馬上就要逃進內堂了。
真的不能再等了!
我箭步上前,追上沈靖,高舉羊角錘,狠狠地敲打沈靖的後腦。隻聽沈靖慘叫一聲,“砰”的一下倒在走廊上。
同一時間,酉雞之間的房門被打開了,4號唐洛櫻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我回頭向她看了一眼。她看到我,目瞪口呆:“你……你……你是3號唐洛櫻?”
我搖了搖頭:“不,我是5號唐洛櫻……”
話沒說完,我忽然心中一凜。
不對啊!在空間100的此時此刻,那個空間的5號唐洛櫻可不是這麼說的。
當時她冷冷一笑,淡淡地說:“你自己不也當過3號唐洛櫻嗎?3號唐洛櫻有做過這樣的事嗎?現在,3號唐洛櫻還躲在朱雀之間裏呢,唔,這個時間應該睡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