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念念不忘(3 / 3)

果然,張德虎不自覺地挪動了下身子,顯示出一絲緊張情緒,故作諂媚的姿態,回應道:“您好,您想問啥隨便問,我一定配合。”

“1993年8月你在哪兒?在做什麼?”韓印問。

“我,我在程陽(雲邊省的一座城市),那會兒幫人家做瓦工小工。”張德虎腦袋稍微向左仰了下,視線也隨之瞥向左上方。

其實,這是個跟案子無關的日期,韓印想借此確立真實反應的基線,也就是說,張德虎剛剛的一些微表情動作,是他真實的回憶狀態。隨即,韓印繼續問道:“1995年5月,你在青泉市嗎?”

“1995年5月……不在啊,我已經供認過,那年的2月份和前一年的8月份在那兒拐過兩個孩子。”張德虎刻意重複著日期,愣了一瞬間,飛快眨了眨眼睛,才繼續說道。

這顯然不是在回憶,而是在思索,而且眨眼睛也屬於視覺阻斷表現之一,張德虎在回避什麼呢?韓印進一步施加壓力,從文件夾中抽出一張照片,遞給站在一旁配合審訊的獄警,示意把照片交給坐在審訊椅上的張德虎,說:“見過這個女孩嗎?”

張德虎看了眼手上的照片,微蹙了下眉頭,然後將照片還給獄警,縮了下身子說:“沒見過。”

看到張德虎已經出現恐懼反應了,韓印開始覺得這小子問題很大,繼續順著審訊思路說:“這孩子有自閉症,脾氣很大。”

“噢,我真的沒見過這樣的小孩。”張德虎點點頭,又搖搖頭說。

不自覺的認同反應,還說你沒見過孩子?韓印心裏更有譜了,把照片放回文件夾中,又刻意做了個整理動作,然後以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我想再強調一次,我們這些人都來自國家總局,你知道,沒有充分的證據我們是不會輕易跟你談話的,也就是說,你還有機會老老實實坦白你犯的事,我們會向法庭申明你當時的處境以及主動交代問題的情節,對你的量刑會有一定幫助。”

韓印故意提到張德虎當時的處境,實際上是給他一種迫不得已才作案的心理暗示,因此張德虎可能會認為在量刑上會有所寬待,於是他抬手摩擦了幾下前額,顯示出舉棋不定的情緒。韓印看在眼裏,明白是該給他最後一擊了。韓印站起身,繞過長條桌,走到張德虎身前,雙手按著審訊椅兩邊的欄杆,眼睛狠狠地盯著張德虎說:“你拐走了小女孩,起初隻是覺得她不愛說話,甚至你還竊喜她不會給你惹麻煩,可是你沒想到,她會突然發脾氣,而且是一刻不停地尖聲怪叫,因為她患有自閉症,她不會通過語言表達她的情緒。你用手捂住她的嘴,企圖遏製她的聲音,但是她更加瘋狂,於是你越來越用力,直至她沒了呼吸……”

“對,她突然就瘋了,我控製不住她,我真的是迫不得已!”張德虎用手遮住自己的臉,躲避著韓印的逼視,帶著哭腔說道。

“你怎麼處置屍體的?”韓印竭力控製住自己的憤怒,追問道。

“我把她捂死了,然後埋在我家院子裏的老柿子樹下,跟人說孩子被賣了。”張德虎深深低著頭說。

“把頭抬起來!”韓印猛然厲聲喝道,然後幾乎把自己的臉貼到張德虎臉上,恨恨地說,“我見過很多窮凶極惡的罪犯,但最後發現,還是最痛恨你這種人,去死吧!”

雲邊省譚山市廣德村張德虎家農宅。

張振東帶頭,多名警員揮鏟刨土,圍繞一棵老柿子樹展開挖掘。逐漸地,柿子樹前一個深坑出現了,大家開始小心翼翼,似乎覺得隨時都可能挖到屍骨……果然,顧菲菲突然叫了一聲“停”,隨即走到坑的一側,用手扒去一層浮土,從黑泥中刨出一個銀色的東西,舉到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