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鍾後,孔琳黑著臉走進了門衛室裏,一言不發地在“晚歸學生名單”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轉身就往外走。杜肖肖低著頭,趕緊跟上,一路上氣氛詭異。
直到進入了辦公室,孔琳將門關上,坐在椅子上,表情嚴肅地看著杜肖肖。雖然兩個人之間還隔著一塊鏡片,但是對於現在的杜肖肖來說,那鏡片上的每一點零星的閃光,都是孔琳眼中的一把刀子,杜肖肖感覺自己直接在這種迷之沉默中被完美擊殺。
“說說吧。”孔琳將目光收回來,喝了一口茶:“這次又是什麼借口?你肌肉又拉傷了?”
“沒有沒有。”杜肖肖連忙擺手:“老師,我今天是真的去幹正事兒了。我救了咱們班的一個學生。”
“救?咱們班的?”杜肖肖這句話說得信息量太大,孔琳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怎麼你還預見殺人放火的了?”
“是一起校園暴力。”杜肖肖穩了穩神色:“關於……咱們班陳雅慧的。”
“陳雅慧?”孔琳重複了一句,多看了杜肖肖兩眼。剛剛的確陳雅慧的父母給她來過電話,說她人在醫院。杜杜肖肖是沒有理由能看到的。那這樣看來,杜肖肖說的應該是真的。
想到這裏,孔琳的神色緩和了一下:“回班級去吧。但是杜肖肖,我還是要跟你申明一點。你這個學期已經晚歸四次了。這意味著什麼,應該不用我多說吧?”
停課一周,記大過。杜肖肖心裏一下子就接住了孔琳的話。杜肖肖信誓旦旦地保證:“老師你放心,我以後不會了。”
“嗯。”孔琳點點頭:“回去上課吧。”
說是上課,也沒有什麼心思。
杜肖肖一手轉著筆,一邊發著呆。高一,是相當重要的階段,恨不得少聽一分鍾,世界就大變樣。杜肖肖雖然避免了不願意招惹的物理老太太,但也因此錯過了一節物理課。在這節自習課上,杜肖肖看著一黑板的公式,心裏忍不住的想:真是奇怪,這裏的每一個字自己都認識,但是組合在一起,就是天書。
也不知道陳雅慧現在怎麼樣了。雖然她的傷勢並不嚴重,最多一個星期就可以痊愈,但是看著她的精神狀態卻不容樂觀。遇上這種事,能夠自我調節開自然是最好,但是被從此困在這種陰影裏再也走不出來的人也比比皆是。杜肖肖擔心一向清高自傲的陳雅慧會是後者,畢竟,這對於她來說,應該是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個下午了吧。
越想就越是心煩。杜肖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揉了揉頭發。轉頭,魏理正出神的看著窗外,留給杜肖肖一個後腦勺。
杜肖肖正了正身子,心說這人真是奇怪,整天都歪著頭看窗外。他脖子不疼?窗外到底有啥?值得他這麼看?
這讓人難免想起一個故事是說,兩個絕症病人在同一個病房裏,一個病人靠著窗邊,總是眉飛色舞地給另一個病人講著外麵的景象。後來那個人病死了,另一個人搬到窗邊的時候,發現那裏隻有一堵牆。
想到這裏,杜肖肖湊過去看了看。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漆黑無比的操場,一條街的距離後,幾排矮樓的窗戶裏亮起許多的燈光,多是暖黃色,在這烏漆嘛黑的夜裏,倒也添了不少人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