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陳頌老臉有點熱,很後悔自己問了這麼個奇蠢無比的問題,“算了,你就當我什麼也沒說。”
話音未落,下課鈴叮叮咚咚地響了,教學樓頓時變得一片嘈雜。
瀘湖鎮中學隻有六七百個學生,可在這個小地方,也算是一所大學校了。
這年頭電子鈴聲還不是特別常見,上下課全由老師敲鈴,老師也有記性不好或有事抽不開身的時候,所以敲得並不那麼準時,早一點兒或者遲一點兒是常有的事。
“齊南,齊南,你家的車來了!”不遠處有人在喊。
齊南朝那方向望了一眼,朝陳頌道:“今天是我小叔來接我,不如,我讓他送你回家……”
陳頌沒等他說完就搖了搖頭:“不必麻煩了,我和你不順路。”
說著甩了甩手上的水,轉身往教室走。
“行,那算我欠你一次!”齊南衝著她的背影喊。
他靜靜看著她消失在樓梯拐角處,過了好一會兒,才把手裏的書包搭在肩上,朝反方向出了校門。
校門口停了一輛黑色別克,方向盤上慵懶地搭著一隻骨節明晰的手,手的主人胡須一天沒刮,已經一腮青色。
齊南把書包扔在後頭,坐上副駕駛座,心裏像是有團軟軟的水草正蔓延生長,一點點變得碧綠蔥鬱。
車剛發動,他就憋不住了:“小叔,你怎麼也不問問我今天什麼事兒這麼高興?”
“追到喜歡的女孩了?”陸成奚問。
齊南臉立刻漲紅:“哪……哪有什麼喜歡的女孩子,小叔你為老不尊,怎麼老拿我開涮?”
陸成奚聞言一笑。
他五官的線條幹淨利落,一頭中長黑發茂密且略微卷曲,顯得有些不修邊幅,手裏雖沒有煙,雙目卻像在煙霧繚繞裏那樣微眯著,笑起來的時候眼尾慢慢收成一線。
這樣的一個人,雖然和鋒芒二字扯不上半毛錢幹係,但滿臉胡渣的尊榮也並不那麼人畜無害,至少小朋友見了他大多是要繞道走的。
別克在不甚寬敞的校門口老練地掉了個頭,齊南搖下車窗,在外頭的人群裏找陳頌的蹤影。
他沒看到陳頌,陳頌卻瞧見了他。
不止瞧見了他,還瞧見了那個駕駛座上的男人。
匆匆一瞥,別克皇朝已經開出老長一段距離。
陳頌愣愣看著這輛車漸行漸遠,直到遠成視線裏的一個黑點,才略微回過神。
怎麼是他?
她不知道那人的名字,可那張臉在記憶裏定格如過了塑的照片,太清晰鮮明,太不可磨滅。
記憶裏缺失的一環重新變得完整,她的眼皮像是被什麼不輕不重地刺了一下,微微的疼。
上次見麵,她和那人之間隔了一層透明的車前玻璃,雨刷在玻璃上來來回回想要抹去雨水,可在迅速砸落然後彙聚成湍急細流的暴雨麵前顯得那麼無能為力。
她記得那場雨散發著鐵鏽的腥甜味,又或者那其實是她喉嚨深處湧出的血……
如果不是那人的車在紅綠燈路口撞倒了她,她不會在“一覺醒來”之後回到十五年前。
“不是……”陳頌老臉有點熱,很後悔自己問了這麼個奇蠢無比的問題,“算了,你就當我什麼也沒說。”
話音未落,下課鈴叮叮咚咚地響了,教學樓頓時變得一片嘈雜。
瀘湖鎮中學隻有六七百個學生,可在這個小地方,也算是一所大學校了。
這年頭電子鈴聲還不是特別常見,上下課全由老師敲鈴,老師也有記性不好或有事抽不開身的時候,所以敲得並不那麼準時,早一點兒或者遲一點兒是常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