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是馮文文向媽告狀了?
按理說,應該不會。
她要是打小報告,不怕寫小紙條的事兒被捅出去麼,估摸著馮文文不敢從嘴巴裏吐出來幾個馬糞蛋兒來。
“有啥事兒可別不跟媽講,天塌下來有媽給你頂著,囡囡,眼看那你都十八歲了,有些事兒不懂怎麼處理,媽替你做主。”
丁卉芬無厘頭說出一番苦口婆心的話來,搞得陳頌稀裏糊塗不知怎麼應聲。
母親向她走過來,輕撫她水嫩臉蛋兒:“你是個大姑娘了,懂事兒不少,媽能感覺得到……”
媽呀。
這是她覺得她受了啥刺激,平時表現和以前不太一樣才冒出來這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來。
陳頌差點想歪了,以為母親旁敲側擊要問學校的事兒,怕她和班裏哪個小男生早戀呢。
她憨笑:“媽,您想太多了,我還是以前的我啊,還是您的閨女,我是長大了,現在我爸丟下我們娘三不管,以後還有我和弟弟呢。”
掏心窩子話擊中慈愛母親淚腺,丁卉芬泛起淚花:“囡囡,有你和陽陽,以後媽就是再苦再累也值了。”
她把陳頌緊緊抱在母愛懷抱裏,肩頭棉襖大衣在顫抖。
陽陽手裏掐著幾根黃色野花和粉紅色的喇叭口張開的牽牛花湊過來,捧住陳頌的大腿,一家三口抱成一團。
“媽,別哭了,我們一家人沒事兒就好,如果你有啥事兒,我和弟弟以後可怎麼辦那,所以你要好好活著,而且要活得好好的,讓那個沒良心的男人後悔一輩子。”
丁卉芬釋放開手臂,抬手抹去女兒臉上流下的淚珠,這孩子真的懂事了。
火災生死就那麼一會兒功夫,成熟不少,以前那個執拗倔強的小女孩一下子想通了許多事情,也理解了她這個做母親的苦處。
算是沒白養。
“天要黑了,我想好了,紡織廠的活兒不幹了,我帶你們去找馮大媽。”
節骨眼兒上,娘三沒有地方住。
丁卉芬帶著兩孩子在天黑之前來到馮大娘的縫紉鋪子,鋪子店麵並不算大,在村鎮西頭路邊搭建一個磚瓦房,門口旁邊立著一塊像黑板一樣的木板子,上麵劃著歪歪扭扭幾個大字“馮大媽裁縫鋪”。
字體用白色粉筆寫的,那個時候時興粉筆,也有彩色的。
陳頌領著弟弟站在門口等著,母親踏進門檻進去找人,陽陽扯了一下她衣服袖口:“姐,我能在那上麵寫字麼?”
“不行。”她拿出大姐氣勢,媽來求人家有活兒幹,有地方住,再給人家縫紉鋪子的牌匾畫個龍飛鳳舞的,馮大娘出來得氣吐血。
弟弟一雙靈動小眼睛直勾勾盯著板麵地上不知道誰扔的一個粉色粉筆頭,鬆開她的手躡手躡腳過去蹲下去撿起來,小手塞進不大的褲兜裏。
“姐,我不在這兒寫,我找狗蛋兒他們在馬路牙子和石頭上畫畫去。”他小嘴一抿,麻溜跑回陳頌身邊。
等了幾分鍾,有點無聊。
不會是馮文文向媽告狀了?
按理說,應該不會。
她要是打小報告,不怕寫小紙條的事兒被捅出去麼,估摸著馮文文不敢從嘴巴裏吐出來幾個馬糞蛋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