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森決定換個思路，采取委婉政策。
寧清真的一本正經算起賬來，“我昨兒數了一下家裏的存款，大概有一千五百多……”
小森趕緊補上，“這隻是存款，還要加上所還的債務，家裏置辦的東西，家裏的開銷，零零種種，肯定比往年掙的多吧？”
寧清點頭，“我也曉得掙錢多，但心裏就是覺得不踏實。種子下地，秋天就能收，是能看得見的糧食，祖祖輩輩都是這樣過下來的。你看那些花種，種子下地，種出來的是漂亮的花兒，花兒一謝，就啥都沒有了。光能看一段時間，啥都不剩，總覺得……”
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合適的詞兒來形容。
小森補充道，“媽，您應該多出門去看一看，走一走，世界上的人並不是所有人都像咱們在鄉下的生活一樣，吃什麼都要自己從土裏種出來。世界上有很多種生活方式，您看花婆婆和花爺爺，他們這一輩子都沒種過地，如今開一間花店，見他們缺吃少喝了嗎？”
寧清苦著臉，看著自己閨女兒，“閨女兒，你說你老媽我是不是就是個享不得福的人啊？”
小森搖搖頭，抓著她的手安慰道，“您和爸都是踏踏實實過日子的人，種地生下我們，然後含辛茹苦地養大成人，您和老爸卻一天天老去。如果有一天，您突然發現自己這輩子好像從未出過遠門，看過外麵的世界，會後悔嗎？”
寧清反手覆在女兒的手上，搖搖頭，“不後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理。別人眼中的辛苦，在我和你爸爸眼裏卻是甜的。到現在我都還記得你剛出生那會兒，像隻皺巴巴的老鼠，然後一天天眉眼張開，長成如今的大姑娘，多神奇啊！這個房子的每一寸地方，都被你和小琳爬過，你們這對小姐妹就是我和你爸爸最值得驕傲的存在。外麵的世界再精彩，和我們的生活又有什麼關係？我們的心很小，隻裝得下這麼點地方，裝得下自家人，小森，這就是我的全世界啊。”
小森徹底被母親這番話驚呆了。
原來，生活和世界，對於不同的人而言，有不同的定義。
自己是有多愚笨啊？
自己認為對父母最好的，未必是他們真正需要的。
“媽，我好像犯錯了。”
寧清摸摸她的劉海，“在成長的過程中，誰都會犯錯。記得以前我犯錯的時候，你外祖爺爺總是拉著我說：人這一輩子啊，就怕不犯錯！認為自己錯了，才有改正的機會，並不是每個人都會思考和反省自己的，你說你錯了，那說明你很優秀呢。”
小森被逗樂了，“太爺爺真風趣。”
寧清懷念道，“你太爺爺是個有大智慧的人，以前也有不少家境好的人上門求親，都被拒了，卻將我嫁給了你爸爸這個窮小子，村裏很多人都不理解。”
“我爸爸雖然窮，卻是真心疼媽和我們呢。”小森忍不住為自己爹說話。
小森決定換個思路，采取委婉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