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天凡低著頭搖晃著茶杯,似在傾聽,又似心不在焉。
歐陽彤輕咳一聲,小心翼翼繼續說道:“你們倆的事我都聽她說了,我知道,錯不在你,遲麗在那種情況下,還說了一些不該說的狠話,是個男人都會受不了。不過呢,遲麗是個單純的女孩子,也沒有那麼強的物質欲,否則也不會在當初有那麼多追求者中,卻獨獨相中了你。你知道,她在認識你之前,根本沒有談戀愛的經驗,嗯,所以才在其他男孩子的花言巧語之下,走錯了一步。有段時間她非常痛苦,為這事我還特意回了一趟平度,當時你應該在K市吧,大家誰都找不到你。我把找到你的事告訴了遲麗,她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了,本要親自來的,後來改變了主意,讓我問你一句話,說四年的感情不是那麼容易放下的,如果你能原諒她,她還會等你。”
“如果不原諒呢?”呂天凡依舊低著頭,腦海裏浮現一幅一對年輕男女赤身赤體躺在床上、滿麵驚恐望著他的畫麵。
“據我所知,那個男孩子還在癡癡地守候著她,雖然遲麗自那次之後再沒搭理過他。”
“我想知道,”呂天凡的口氣有點生硬,“你們倆是什麼時候勾搭上的。”
歐陽彤一愣,隨即麵色一寒,冷聲道:“呂天凡,你怎麼說話呢,什麼叫‘勾搭’,你能不能行了?”
呂天凡苦笑著攤攤手,說:“算我說錯了還不行嗎?歐陽,她托你傳的話都說完了吧?”
“說完了。”
“嗯,那就好。”呂天凡站起身子,撤後一步,右手撫在心口,低頭躬身行禮,配上他發皺的體恤和寬肥的短褲,顯得不倫不類,引人發豪。“對於歐陽小姐高雅而盛情的款待,呂某銘感五內,在此謹表謝意。告辭。”轉身便欲離去。
“呂天凡,你站住。”歐陽彤霍地站起,因為情緒的激動,胸口在劇烈地起伏,杏目圓睜。
呂天凡一個優雅地半轉身,斜跨的背包搭在身前,負手而立,眼睛一順不順與歐陽佟對視著。
良久,歐陽彤努力壓製住波動的心緒,深吸一口氣,盡量緩和語氣,說道:“好吧,呂天凡,話已經帶到,你給個答複,我也有所交代。不管如何,你們以後的事我不會管了。”
呂天凡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然而這笑卻給人以陰森的感覺。他上前一步,來至桌前,拿起水杯,將剩下的小半杯茶水倒入口中,並未咽下,而是重又盡吐進杯裏。
“你什麼意思?”歐陽彤皺起眉頭。
“吐出去的水,我還會再喝回去嗎?”
說完,呂天凡調頭而去,背後傳來歐陽彤脆脆的聲音,“呂天凡,就算你不理遲麗,但至少該給你家裏打個電話報個平安吧?!”不由地倏然一震。
……
“什麼?老馮,你去年就結婚了?嘿嘿,你小子瞞得真夠緊的,我是不是該管歐陽叫嫂子了?”趙熾先是驚訝,緊接著露出一臉怪笑。
馮旭亮瞥了呂天凡一眼,似在責怪他多嘴,又似有別的含義,苦笑著說:“無論你管歐陽叫什麼,都跟我沒關係。因為你的這個嫂子,另有其人。”
趙熾再吃一驚,眼裏現出不解的神色,嘟噥道:“怎麼會這樣?看來這世界的形勢變化得太快,我真是落伍了。”
呂天凡和馮旭亮均笑了起來。趙熾忽然想起什麼,放下筷子,說了聲“我馬上就回來”,便起身匆匆地離開了。呂天凡和馮旭亮麵麵相覷,不知他玩什麼玄虛。
這是一家中等規模的火鍋店,位於古安區和西嶺區的交界處。雖然店麵裝飾的不是富麗堂皇的那種,卻勝在幹淨簡潔,因為消費的價位設定在中等偏下的水平,因此在這晚飯口的時間,大廳裏的散桌幾乎座無虛席,嗡嗡之聲不絕於耳,往來端酒送菜的服務生穿梭不息。
馮旭亮拿起啤酒瓶子,為呂天凡和他自己麵前的杯子斟滿酒,二人端起象征性碰了一下一飲而盡。前者抹了一下嘴唇,似不經意間問道:“歐陽找你了?”
呂天凡“嗯”了一聲,從桌子中間翻滾的湯鍋裏夾起一塊涮熟的羊肉片,蘸著調料送進嘴裏。
馮旭亮掏出雲煙抽出一支遞給呂天凡,自己也點上一支,噴出一股煙霧,說:“再有三天就是中秋節了,你不回家看看?”
呂天凡也點上煙,不答反問道:“你是怎麼打算的?”
馮旭亮說:“我嶽父嶽母都來K市了,艾霞是他們唯一的女兒,中秋就陪他們過,等到了‘十一’,再一塊兒回平度看看。要不你上我哪兒去湊湊熱鬧?如果你不回去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