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捷是挽著黃偉傑的手臂走進餐廳的,狀極親密。雖然這位年過四十的肖副總,比那位儒雅灑脫的黃經理的實際年齡大得多,卻因為保養得當,兩人站一塊兒看起來頗為般配。
呂天凡曾聽歐陽彤說過,黃偉傑是他們公司裏仰慕肖捷的眾多護花者之一,但是他早有了自己的家庭,原想這種仰慕大概隻停留在精神境界。然而今天所見,恐怕不止於此。
當初在肖捷的辦公室裏,黃偉傑可謂誠惶誠恐、寒蟬若噤,哪像現在麵含自信從容的微笑,偶爾淺淺低語,舉止得體大方。肖捷則一洗彼時幹練精悍的形象,顯現出一個女人柔美嬌媚的一麵。
呂天凡看呆了眼,紫瞳的麵頰升起一朵紅雲,低下頭喜孜孜地說:“你說些什麼呀。他們都說我長得好看,也沒你這麼誇張,好像你剛發現似的。”
呂天凡知道誤會了,卻沒法解釋,隻好隨便找了個借口糊弄過去。紫瞳依舊抓住原來的問題不放,讓他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
兩個人又扯了幾句,呂天凡到底是坐不住了,告罪一聲,說去去就來,起身離開。紫瞳混沒在意,至少臉上看不出絲毫不虞之色。
呂天凡先是從後門離開了餐廳,在停車場找到自己的捷達轎車,鑽進車從手扣裏摸出一個小塑料盒,盒子的大小同一塊錢的硬幣相仿,又找了一塊紙膠帶,揣進褲兜裏又返回餐廳。
進門就看見一個侍者捧著菜單,正轉身從肖捷的餐桌旁離開,顯然兩人剛點過菜。黃偉傑站起身來,朝衛生間的方向而去。
呂天凡略繞了一個彎,巧妙地利用來往傳菜的侍者和暗淡的燈光,避過了黃偉傑,走了過去。
“肖總,這麼巧,沒想到在這遇到你。”
肖捷抬頭一怔,隨即禮貌地站起來,伸出了右手,臉上瞬即恢複了職業表情:“原來是呂老板,真是巧啊。”
兩隻手輕輕一握即分,呂天凡感覺出對方手掌的溫濕柔軟。肖捷禮節性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按照大概的程序,此時呂天凡應該對她的邀請表示感謝,同時表明自己也是和朋友一起來的,說些不便打擾的客氣話。三言兩語就該離開。
然而,呂天凡卻順勢坐了下來。
肖捷雖感無奈,卻不疑有他。這位呂老板的個性她早已知曉,黃偉傑對他的評價是不拘小節、放達不羈,她自己也深有同感。呂天凡若真的禮節性寒暄兩句便即離開,那才是讓人驚異的事。
“呂老板,不知那件事可有眉目?”兩人不痛不癢說了幾句諸如天氣之類的話之後,肖捷問道。
那件事自然指的是孫鳳武保時捷汽車被盜的事。
呂天凡說:“其實我正想向肖總彙報來著。您看,今天這場和隻適合談風月,那些有傷風化的事還是不說為妙,要不改日我親自登門向您彙報?”說著,從口袋裏翻出一張名片遞了過去。
肖捷不由自主露出了沒好氣的表情。你呂天凡大模大樣坐在這,擺出一副要談大事的架子,真正談到點子上了,又言語閃爍。但還是從包裏取出自己的名片遞了過來。
上一次兩人在肖捷辦公室談話的時候,不知為什麼,並沒有交換名片,此次算是補上了。
呂天凡如獲至寶地接過揣進兜裏,遠遠地看見黃偉傑正向這邊走來,便起身笑著說:“肖總,有問題盡可打電話垂詢,我就不打攪您用膳了,祝您愉快。”
肖捷也微笑起身,兩人握手。
呂天凡也向衛生間走去,半道與黃偉傑相遇,後者毫不掩飾驚奇的表情。兩個人就站在過道握手寒暄了數句,隨即分開。
呂天凡邊走邊掏出手機,連上耳機的插線,將耳塞塞進右耳,同時撥了一個號碼。當他走到折向衛生間的甬道口,回頭看時,黃偉傑恰好走到桌旁坐了下去。
就在剛才他與肖捷胡扯亂侃之時,已神不知鬼不覺把微型竊聽器,用膠帶粘到了他們餐桌的下方。
“我看到呂天凡了。”這是黃偉傑的聲音。
“他剛才還在這兒坐了一會兒呢。”肖捷說。
耳機裏傳來碗碟輕微的撞擊聲,這是侍者在上菜,兩人停止了交談。
呂天凡在衛生間找了一個沒人的空蹲位,進去插上門銷,就坐在馬桶蓋子上,靜聽著兩人接下來的對話。
“肖總,他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跟我要了一張名片就走了。”
“他沒說保時捷查的怎麼樣了?”
“我問了,他什麼也沒說。”
“肖總,昨天我去刑警支隊,他們那個叫王楓的中隊長,私下裏問我是不是找私人偵探了,還問我孫鳳武詐保的可能性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