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天凡下意識地雙眼一眯,於是,流逝的時光止住了。
隨即,視力恢複正常的呂天凡借助巷口的燈光,隻用了一秒鍾,便看清了眼前的形勢。
刺眼的這束強光來自左側一處門洞裏,離著他大約五六米遠。這是一個二十許歲的年輕人,散亂的頭發遮住了一隻眼,卻遮不住一臉戲虐的獰笑,他的手裏舉著一隻大號強光手電。
光柱的盡頭是林梓桐驚懼的麵孔,檀口微張,驚呼聲剛剛出口,就因時間的定格而中斷。
真正的威脅來自羅傑一側,一輛靠牆停放的麵包車後,衝出一名年齡相仿的年輕人,不同的是此人更顯強壯,雙手合攏高高掄著一根木棍。
羅傑顯示出其不同凡響的真功夫,不知何時他已站在年輕人的麵前,身體微微前傾,右手看似隨意的一掃,手掌邊緣處堪堪觸到年輕人的頸項處。而此時年輕人的木棍不過剛剛舉到頭頂。
呂天凡識出羅傑擊打的部位,正是人體的大動脈。這一手羅傑曾經教授過他,隻要擊打力道適度,可令人短暫昏迷而不至於致人死命。想當初,他臥底傳銷,還曾經出手用過這一招。隻是彼時他是靜態出手,比之羅傑要容易得多。
可以想見,在時光重新複歸的下一瞬間,這個舉棍的年輕人就會被擊昏。而此時的羅傑卻望向前方,他的目光所及,在麵包車的車頭,同樣探出一個年輕陰險的頭顱。顯然,這將是他下一個目標。
呂天凡不慌不忙走至門洞前,劈手奪下強光手電,學著羅傑的樣子在他的頸項動脈處用力一擊,確定周圍再無第四個襲擊者之後,雙目一張,同時低聲說了句“快走!”
林梓桐剛剛中斷的驚呼再度響起,卻戛然而止。
伴隨著木棍落地的“當啷”聲,“撲通”、“撲通”,兩具身體無骨般委頓於地。
從麵包車頭剛剛探出身形的年輕人,被眼前詭異的一幕所驚呆,正不知所措,忽覺眼睛一花,一個消瘦的身影出現在跟前,接著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呂天凡的捷達車恰巧停在左近,柳婭玲帶著林梓桐迅速鑽了進去。呂天凡和徐嘉儀上了現代吉普,開車的是李琦,梁鈺也上了副駕駛的位置,李君等人上了趙熾的本田。
“掌櫃的,你們先走,我和少宗留在這收尾。”羅傑隔著車窗說道。
呂天凡未做勸阻,叮囑了一句注意安全,三輛車相繼離開了巷口,一路向西,經過一個十字路口,便分道揚鑣。柳婭玲載著林梓桐向南駛去……
歸途還算順暢,晚上九點多鍾,在道路上的行駛的車輛並不如白天般擁擠,且多數是出租車。偶爾一輛製式警車迎麵駛過,向他們的來路呼嘯而去,令人不禁聯想到,體育館的局麵是否到了一發而不可收拾的局麵?
呂天凡放棄了給羅傑打電話詢問情況的打算,他相信以羅傑和林少宗的身手,即便被二三十人圍攻,若想脫身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瞥見徐嘉儀正襟危坐,兩眼定定望著車窗外的夜景,不知在想些什麼。
“徐小姐以前來過K市嗎?或者和K市的某人有過什麼過節?”呂天凡打破沉默,試探地問道。
徐嘉儀略一沉吟,似明白了呂天凡問話的含義,搖頭道:“沒有。呂先生的意思今晚是有人故意搗亂?”
呂天凡說:“隻是懷疑而已,並不能肯定。”
徐嘉儀輕輕歎了一口氣:“像我們藝人,絕不像表麵看起來的那麼光鮮。藝人和藝人之間,即使屬於同一公司旗下,少不了勾心鬥角、相互傾紮。今晚的事就算是有人蓄意為之,也隻是小兒科而已。”
呂天凡恍然道:“我說徐小姐如此鎮定自若、坦然麵對,原來是久經風雨,早已對這類陣仗免疫了。”
徐嘉儀莞爾:“呂先生太高看我哩,其實我怕得要命。不過想想身邊有羅總這樣的大高手保護,心裏還算踏實些。沒想到呂先生竟也是深諳此道的高手,不下於羅總。”
呂天凡訝然道:“徐小姐也習過武?”
徐嘉儀悠然說道:“內地不是有一句話,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嗎?我小時候隨全家從上海易居香港,父親就在當地開武館謀生,前後收過三十過個徒弟。從小媽媽就抱著我看父親領著人練武,耳濡目染,雖然自己不曾練過,也能看出點門道。父親有一幹同道好友,其中印象最深的就是田叔。我從未見過田叔出手,但父親卻說他是真正的高手,和田叔比起來,他自己習練的隻能算是體操。前些日子看到羅總,隻覺他簡直和田叔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雙目精光四射,額頭青筋暴裸,一看就知是非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