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天凡如約來到位於西嶺區共鳴街的光明影劇院。
這座存在於世遠比他年長的多的老式影劇院,如同一個行將就木的耄耄老者,明知未來的歸宿依舊頑強地挺立著,卻掩飾不住在斑駁的磚皮上刻滿了歲月的鑿痕。
數年前就有傳言,包括光明影劇院在內的這一大塊地皮,已經賣給了香港的一位地產大亨。不知為何,時至今日,依然不見絲毫動靜。
呂天凡到售票處看了一下各場次電影的放映時間,離現在最近的一場電影也是在半小時之後,於是買下了兩張座位相鄰的票。
因為不是周末,影院的臨時休息大廳並沒有太多的人。現在市內各大商場均設有裝飾豪華典雅的小影院,吸走了大部分的年輕人。真正來這裏看電影的,大多是一些外地來此省吃儉用的打工者,而且以各年齡段的單身女性居多,不時地以灼灼的目光打量著他。
呂天凡來回晃蕩了一圈,並未發現徐雅欣的身影,便尋了個角落坐下,掏出手機把電影的放映時間極其座號,按照事先的約定,以短信的方式給她發了過去。
直至電影即將上映,徐雅欣依然沒有出現,也沒有回電話。呂天凡不再等待,先自檢票入場。
這是一部畫麵急速變換、火爆激烈的好萊塢科幻大片。各種色彩如有實質一般在虛空中交錯變化,沿牆嵌著各種效果的音箱交彙著隆隆的立體音響,讓人不由得心跳加速。
呂天凡坐在靠後排的座位上。影院內尚未坐滿三分之一的人,雖然有些破舊,但卻高高的靠背讓人看不見前後座位的情況,隻在他左右放開了視線,明暗忽閃間可見皆是空位。
“或許買兩張票純屬多餘。”呂天凡這樣想的時候,他的旁邊忽然多了一個人,一個女人,同時感覺一隻手摸向了兩腿之間。
“大哥,你想用手還是用嘴?”一個聲音貼著他的耳垂嘟噥道,同時一股刺鼻的香水味道隨之湧進鼻腔。
呂天凡皺了皺眉頭,微微閃開些,側臉看去。這是一個摸不準年齡的女人,也許三十多,也許四十多,卻叫他“大哥”,不禁哭笑不得道:“抱歉,我在等人。”
當呂天凡還在魏倩玉那兒租房住的時候,就聽別的房客講,光明影劇院晚上有專門陪人看電影的小姐,可以打飛機也可以玩口活,費用五十到一百塊錢不等。這對於彼時像他那樣空有一股邪火,卻又囊中羞澀的人,無疑又多了一項發泄的渠道。當時不能說他沒動過這樣的心思,卻一直沒能嚐試過。沒想到大白天在這裏也碰上了。
“得了吧大哥,騙誰呢?是不是我不讓你滿意?要不我在找幾個姊妹讓你選選?”女人顯然對他的話嗤之以鼻,手卻沒停下,甚至鼻腔裏輕輕哼哼起來。
女人的引誘並沒讓呂天凡有多大反應,但也沒有去阻止她,隻是從兜裏摸出兩張電影票亮給她看:“我說的是真的,你走吧,一會兒我女朋友來看見了,會惹誤會的。”
女人一呆,接著譏笑道:“大哥,你把兩張票都拿進來了,還等誰呢?別墨跡了,要不我給你弄吧,我的活兒好著呢。”
說著,女人賴著不走,動手去拽他褲子的拉鏈。
呂天凡這回不能無動於衷了,他扭了一下雙腿,撥開了她的手。對於這些基本都是外地來謀生的最底層女子,同他當初的境況何其相似。他雖有些厭惡,卻不忍出言斥責,遂從兜裏隨意摸出一張鈔票遞過去。
“這個給你,你走吧,我確實在等人。”
即使劇場裏關著燈,但從熒幕上反射過來的光,足夠女人看清楚這是一張百元麵值的票子,這可是口活兒的價錢。
女人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卻並未接錢,隻是說“那算了,活兒沒幹怎好意思要你的錢”,起身便要離開。
呂天飯把錢塞進她的手裏說:“拿著吧,你告訴你那些姊妹,別再來找我,否則我就報警了。”
女人遲疑著,到底還是把錢攥在手裏,有從挎包裏拿出一張小紙片說:“大哥你就是所謂的好人吧,頭一回看見像你這樣的人。這上麵有我的電話,需要的話可以打給我,我給你半價。”
女人窸窸窣窣離開了,呂天凡借著光亮低頭一看,原來就是一張名片大小的普通紙片,上麵手寫著一組電話號碼,不由心底暗樂,這也算是最簡易的名片了。
他把紙片塞進包裏,並未隨手扔掉。說不定某個時候,這張紙片還能有些作用。
影片已經上映了一半,徐雅欣仍沒現身的跡象,呂天凡不禁有點失望,也許有什麼事情耽擱不能來了。他忍住打電話的衝動,強行把自己的心思轉到前方的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