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意外地,首先發話的竟是八阿哥。
活音未落,八阿哥緊走兩步趕上呂天凡,並排其而出,多出一個身位站到最前麵。
包括呂天凡在內的其餘四人莫名其妙,他們雖未明說,但由呂天凡牽頭是明擺的事。但是以八阿哥的精明,他強自出頭自有用意,於是盡管詫異非常,亦皆不出言,靜觀其變。
“桀桀……,”那道細長的身影又走近了些,距離六七米左右,仍看不清麵孔,“我是誰?你們不是叫我‘色魔’嗎?桀桀,我就是色魔。”
“看仔細了。”
趁著色魔說話的檔口,八阿哥以幾乎微不可擦的聲音對呂天凡囑咐了一句,隨即又向前邁了兩步。此時他和色魔的距離縮小到了四米之內。
“閣下自持武技高強,卻盡做喪盡天良、殘害無辜之事,在這朗朗清世,難道不怕天譴麼?”八阿哥清涼的聲音在嗚嗚寒風中擲地有聲,充滿浩然正氣,蔓延在周遭的陰森之氣似為之一滯。
呂天凡不知這聲音裏八阿哥已滲進了真氣的底蘊,但卻瞬間把握住了八阿哥的策略,不禁周身一震。
八阿哥故意在武技上說事,自然是讓對方誤以為他們還不知道他的底細,從而疏於防範露出破綻。最重要的,他要憑持自己的一身武藝,以身試魔,希望有機會讓呂天凡一探對方的底細。
他們每一個人心裏都很清楚,在這裏能給色魔致命一擊的,唯呂天凡一人而已,其餘說是擺設也不為過。假若呂天凡出師未捷,他們幾個也絕難幸免。
八阿哥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故才搶到前麵。他要用自己的生命,為呂天凡的最終出手,博回哪怕再多一絲的勝算。
“天譴?笑話,我就是天,我就是你們口中的神。你的武技很高明吧?來啊,我讓你嚐嚐什麼是天譴——。”說到最後一個字,色魔的聲音陡然高漲起來,拖出的長音尖銳刺耳,像是一根鞭子在空氣中急速劃過帶出的哨音。
呂天凡心知要遭。八阿哥的策略在一般情況下沒什麼問題,然而色魔的那身異能絕不可以用常理去度量。如果不知道其中的奧秘,就算千百個人逐一去嚐試,也探不出一個究竟。
他和八阿哥本身並無太多恩怨,就算因為九爺和六阿哥之事,連帶著對八阿哥的少許成見,此刻業已蕩然無存。
這才叫真正的漢子,值此性命攸關、大是大非麵前毫不含糊,當進則進,沒有絲毫的猶豫。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不過如此。
呂天凡怎肯輕易讓他舍去性命,正欲開口阻止,為時已晚。
八阿哥的速度極快,快得幾乎現存語言中任何一個形容詞,在他的速度麵前都相形見絀。
他的身子忽然之間肉眼可見地虛幻起來,宛如周身的空間蕩起了細密的波紋,使人眼前一陣恍惚之感。即便在這月黃星沒的深夜,亦清晰可見。
他和色魔的距離雖然也就三四米遠,但速度也快得實在有些離譜。影子還在黯淡下去,而真身早已衝至色魔的一臂之距。
羅傑是識貨之人,曾和八阿哥交過手,自以為深知他武技的深淺。然而見此情形,第一個產生的印象就是,八阿哥再跟他打鬥之時,並未出全力,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當然他這涼氣尚未真正吸進,那邊便已分出了結果。
呂天凡第一次看見羅傑,那一聲聲震顫心房的腳步聲,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和眼前八阿哥鬼魅般的身法,有著不言而喻的分別。徒弟尚且如此,他的那個鬼手師傅,又不知厲害到何種程度了。
他自問如果八阿哥是對著他出手,這麼短的距離,自己是否還來得及施展異能尚屬疑問。
心裏瞬息間轉著這些念頭的同時,呂天凡倏地雙眼一咪,隨即大吃一驚。
其實他們都有點誤會八阿哥了。
若說以前八阿哥的武技高明是高明,但絕沒有像現在這麼驚世駭俗。就在不久前呂天凡解釋色魔的異能之時,不過說出了“時間”和“空間”兩個名詞,聰明的八阿哥咋聞之下若有所悟,一路上暗自揣摩,竟真給他悟出了些許門道。
而他搶先出手,除了呂天凡所猜測的兩個原因,還有一個就是試試新悟出的這個身法,寄希望於能有出其不意的僥幸。
整個過程隻有呂天凡看得最清楚。八阿哥隻差一點就成功了。
色魔確實大意了,大意到當八阿哥揮起的手指堪堪觸到他的咽喉之時,才條件反射般定格了這一瞬間。就差那麼一點點,色魔的異能便成了笑話。能使出這種身法的人,誰都不會懷疑他的手指,會比普通的利刃能差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