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清脆的槍聲,如同鞭梢刺破空氣的嘯音,在小山穀裏震顫著,遠遠地飄去。
一陣陰風襲來,在他們周圍盤旋不休,滲進骨子裏的陰寒之意,讓馮旭亮和王楓不由周身一顫,連羅傑亦有所覺,驚異地抬頭四處張望著。八阿哥依舊昏迷不醒,在朦朧的月光下,臉上看不見一絲血色。
“這根本不算是個人,甚至連個畜生都不如。”呂天凡用腳踢了踢色魔的屍體,在手電筒的照射下,屍體的前額和胸口各有一個血孔,“所以你們根本不用多想,它死了,很多人會得以存活,從佛的教義上理解,這是在做積德的善事。”
原本微顫的手電筒的光亮,漸漸穩定了下來。手電拿在馮旭亮的手裏,他和王楓一樣,雖然從警多年,破獲過不少的大案要案,但要說殺人,這還是頭一次,何況是麵對麵的開槍,若說兩人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
呂天凡適時的一番言語,讓倆人複雜的心緒緩和了許多。
“天凡,要趕緊送八阿哥去醫院。”羅傑在一旁提醒道。
王楓從兜裏掏出手機,手還有點哆嗦,他要向外麵打電話報告情況。在這夜深人靜的山村裏,槍聲會傳出很遠,溝外的人不可能聽不到。他至少也要給焦急的父親報個平安。
“王隊長,告訴外麵的人馬上叫救護車,就在溝外等著,讓你父親先別派人進來,就說這裏仍然很凶險。”呂天凡以毋庸置疑的口吻吩咐道。
王楓的臉上雖然顯出懷疑的神色,但還是照做了。
打過電話,呂天凡讓王楓把那輛商務麵包車開了過來,幾個人合力小心地將八阿哥抬上了車。把傷者送出溝的事就交給了王楓和羅傑。
“給我準備四道燒紙和焚香送回來,越快越好。”呂天凡告訴王楓。
原本就昏暗的月色,更加暗淡起來,又一層薄霧似的淺雲緩緩遮了過來。雲層極低,仿佛伸手可及。
四周明明隻有風掃過殘渣斷枝的“啪啪”聲,以及風本身的呼嘯聲,然而馮旭亮的腦海裏卻始終響著淒厲的叫聲,愈演愈烈,揮之不去。
“我這是怎麼了?不就是殺了色魔嗎?”馮旭亮喃喃自語,用力搖晃著頭,試圖驅趕混在腦子裏的異響,讓自己能恢複些清明。
呂天凡微眯著雙目負手而立,聞言張眼看了他一眼,輕聲道:“老馮,你也聽到了?”
“聽到什麼?”馮旭亮一愣。
呂天凡指了指自己的頭說:“這不是錯覺,而是正在發生的事。”
“什麼事?”
呂天凡朝著色魔的屍體努努嘴,淡淡道:“他的魂魄正在被撕碎,被吞噬。”
“什麼?”馮旭亮激靈靈打了個冷戰,驚悸地四下張望,“這……,你說的是真的?”
“嗯。”
“是誰?”
“四個一直跟他陰魂不散的冤魂。”
馮旭亮站在呂天凡的身側,偷眼打量著這位曾經同校共班的同學,忽然發覺這個往日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如今卻變得如此陌生神秘,乃至可怕。
色魔的厲害他是親眼所見,而能把色魔擊昏捉拿的呂天凡,會厲害到什麼程度,那是他想象不出的。
在學校的時候,以他孤傲的個性原本對這位同學並不感冒,隻是因為發現曾經心儀的女同學對呂天凡總是另眼相待,不禁起了好奇心。
相處之下,雖然感覺出呂天凡的不同尋常之處,卻也並未在意,倒是暗讚歐陽彤眼光非凡,能在芸芸眾生中慧眼識珠發現一塊真正的璞玉,卻絕沒想到他能達到如此驚世駭俗的程度。
有一點馮旭亮疑惑的是,以呂天凡的能力,想要什麼得不到?何苦混跡於市井之中,為一日三餐四處奔波。這樣想的時候,馮旭亮似乎忘記了周邊環境帶來的恐懼,竟喃喃說出了聲:“你……到底是誰?”
“你說什麼?”呂天凡轉過頭詫異地望著他,“老馮,你沒事吧?如果受不了,可以先出去躲躲,這些冤魂和我們陰陽兩隔,根本無法造成傷害。”
“哦,沒事沒事。”馮旭亮一呆,趕忙搖頭。
便在此時,身後亮起兩道刺眼的光柱,王楓駕車回來了。
“八阿哥送醫院了,羅傑也跟著去了。我說天凡,你的那個朋友可真厲害,八阿哥的血是怎麼止住的?大夫都莫名其妙,追問了半天他就是不說。咦?”
王楓顯然也感受到了腦海裏的淒厲哭喊,晃了晃頭,緊走兩步將手中一摞子燒紙和香柱遞給了呂天凡,道:“好容易敲起一家雜貨鋪,你看這些夠不夠?”
“夠了。你倆就呆在這兒,不舒服就退遠點。”呂天凡囑咐了一句,跟馮旭亮要過手電筒,便抱著一堆祭品向稍遠處走去。
“嗨,我這是怎麼了?是不是熬夜引起了神經衰弱?腦子怎麼這麼亂?”王楓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向馮旭亮發著牢騷。
馮旭亮也不隱瞞,跟他講了呂天凡關於陰魂抱怨的說法。剛說了幾句,王楓大吃一驚,驚叫道:“什麼?死人真有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