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勾起嘴角,朝他露出了一抹優雅從容的淺笑。
這一笑過後,胥篁忽的就覺得釋然了。
——原來,直麵他,也不是什麼難以做到的事。
不過想來也是。
從她死亡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從前的那個胥篁,而閻君汋,也不再是從前的那個閻君汋。
好在,過去的雖然已經無法再挽回,但是未來,卻還有很多可能。
想到這,胥篁唇邊的淺笑不由真實了幾分,一雙幽深如墨的眸子裏,都染上了明亮的光彩,幹淨而又純粹。
清晨的陽光灑在她身上,在她清雋俊美的臉龐鍍上了一層淡金色的溫暖光暈,襯得她如畫中謫仙,春風拂來,揚起她墨紫色的長衫,越發凸顯出她飄逸出塵的氣質。
有道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少年站在陽光下含笑望來的模樣,就這樣毫無預兆的闖進了閻君汋的眼裏。
這一刻,周圍的喧囂仿佛都被隔絕,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閻君汋眼神微微一變,那雙如萬年寒潭般波瀾不驚,沒有絲毫感情可言的黑眸深處,氣息越發森冷壓抑了幾分。
他到底是什麼人?
昨日派出去調查他的人,沒有查到關於他的任何信息,反倒是顏折玉給他帶來了消息,說此人與篁兒是故交。
但,他真的是篁兒的故交麼?
篁兒的一生,從她還沒出生便被指給他為妃那天開始,一直到死亡,他都不曾錯過……
不,他錯過了她兩年六個月零五天的時間。
閻君汋獨剩下的一隻手臂,驀地捏緊了拳頭,手背之上青筋畢露,鬼麵之下唇瓣緊抿,一雙毫無感情可言的森冷眸子深處,更有悔恨和痛苦在隱忍翻湧。
那兩年六個月零五天,是他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痛,日日夜夜折磨著他,讓他痛不欲生。
當初,他就應該把篁兒禁錮在身邊。
隻容許她看他,隻容許她想他。
什麼胥丞相,什麼胥夫人,什麼柳風華,什麼碧玉黃鶯紫煙,統統都不配成為篁兒的羈絆!
這是他曾經做夢都想做的事。
可每當他想這麼做的時候,她都會天真浪漫的拉著他的手,朝他露出純淨美好的笑顏,讓他忍不住心軟,告訴自己再等等,等她再長大一些。
可是他後悔了。
當初,他就不應該心軟。
誰能體會,當他看到她血淋淋躺在石台上,氣遊若絲的那一刻,他的心有多痛。
痛得他,恨不能親手將它挖出來撕碎。
是他心太軟,才給了柳風華那個女人可乘之機!
篁兒本就應該是他一個人的,他為什麼要等?
他根本就不需要等!
她隻需要有他就夠了。
胥篁恐怕做夢都想不到,她心心念念的這個君汋哥哥,那個曾經在她眼裏近乎完美的君汋哥哥,早就已經黑透了。
如今這般,不過是卸下偽裝,露出了本來麵目。
什麼氣質如蘭、優雅矜持,什麼風華絕代、舉世無雙,統統都是假象。
在他內心裏,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把她關起來!
微微勾起嘴角,朝他露出了一抹優雅從容的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