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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瑟琳·懷爾在買東西,也在思考有關性的問題。
不是用肮髒下流的方式,而是以科學的方式在思考。
她得出的結論是,在所有社交場合,懷孕都會讓女人從性的枷鎖中解脫出來。
凱瑟琳知道自己年輕、相當漂亮,但男人似乎不再覺得她很有吸引力。他們已經不再與她調情,而是開始提供幫助。起初她還懷念那種別人不知道她結婚了還來追求她的興奮感覺,但很快就接受了有別人幫著開門、看醫生時在候診室裏有人讓座。
女人對她也更甜蜜了,笑容出現得更快,更加關心她的背部、她的腳、她的膀胱。她越來越鼓脹的腹部好像是一個緊緊拴住的小小飛艇,宣告她已經完成了所需要的所有性行為這一事實,是一個受保護的姐妹,而不是競爭對手。
性已經在所有方麵都消失了,凱瑟琳享受著餘下來的更為友好的世界。
現在,她拿起一盤斯蒂爾頓奶酪,天馬行空地想知道究竟自己的這些想法是新穎的,還是隻對她來說是新穎的。
然後她把奶酪放回去,責罵肚中的寶寶:“你不能吃藍紋奶酪,傻!”
她把一塊上好的結實的切達幹酪放進手推車裏,然後推到肉類區,一個穿著厚厚的深紫色毛衣的高大男人正在嗅著培根,她轉身走到麵包區,密布著果醬和糖霜的雷區。
“你喜歡什麼?”她問。
旁邊的中年婦女問道:“你說什麼?”
凱瑟琳臉紅了:“對不起,我在和寶寶說話。”
那女人低頭看著凱瑟琳的肚子笑了起來。
然後她彎下腰直接對著凱瑟琳的肚臍:“我打賭你喜歡煤炭,對吧?我家都是煤炭惡魔。我的嘴巴像黑桃一樣黑!”
凱瑟琳對著肚子豎起拇指:“這位要點一周的冷牛油豆,早餐、午餐和晚餐都是!”
“瘋了,是不是?”
“瘋了。”凱瑟琳愉快地表示同意,然後推著車朝著“基普林先生”蛋糕專櫃走去。寶貝想要杏味果醬撻。
“寶貝不能吃果醬撻,”她嚴厲地說道,“回家後,你可以吃一個蘋果,真好吃!”
然後,她露出笑容,歎了口氣。她在對誰開玩笑呢?
購物並不好玩,因為它已經成為這也不能買那也不能要的障礙之旅。她的手推車裏裝著很多綠植,就好像推著一個小型溫室圍著超市轉悠。
也許她該去咖啡館,享用一杯茶和一些蛋糕。
如果是胡蘿卜蛋糕,那不就是每天五蔬果之一嗎?也許她該吃個魚肉餡餅。
夠了!
凱瑟琳突然覺得自己餓得要死,莫名有點兒想哭。她迅速走向收銀台付了費,購物車裏有一半的東西其實都不是她想要的。當她意誌更堅定時,她會再來超市一趟,權當休息。
剛下了一陣雨,然後太陽再次出現,就像是報複一樣,曬得汽車閃閃發光,周圍的柏油路開始蒸騰起水汽。
凱瑟琳打開豌豆綠沃爾沃的後門,從手推車裏拿出第一個包。包散開了,買的東西全掉到停車場地上,四下滾動,辣椒、洋蔥、卷心菜、韭菜。
她快哭了。
哦,夠了,她想著,快點兒撿起那堆狗屁健康食物,然後回家休息。
但是一個男孩突然冒出來,靈活地東拿西撿,鑽到車下,拾起掉在地上的所有東西,一股腦兒全都交給她,她的手臂上就像開了個雜貨店似的。
“啊!”她說,“謝謝。”
他點點頭,沒有什麼表示也沒等著她請求,迅速把其餘的東西從手推車裏搬到了汽車裏。
當她看到與懷孕有關的助人為樂又一次發生時,凱瑟琳感覺好多了。
“你真是太好了,”等他搬完了她說道,“你在這裏上班嗎?”
“不,”他聳聳肩,“剛好路過。”
“我真幸運。”她說,想著是否該給他小費。如果是她祖母,肯定會給他小費的——讓他在那裏站上老長一段時間,然後在錢包裏翻找半天,終於找出一枚麵額小小的硬幣。
“要是我祖母在就會給你小費。”她笑著說。
“我不用小費。”他說道。她以為他會離開,但他沒走,隻是站在那裏,臉色蒼白、身形瘦削,穿著邋遢的牛仔褲、阿迪達斯運動鞋和藍色連帽衫。她起初覺得他大約12歲,但現在看來年齡可能還要大點兒,因為他的下巴和臉頰已經微微冒出一些絨毛。他有一雙狹長的淺灰色眼睛,看起來很餓。
“我給你買塊蛋糕吃好嗎?”她突然說道,“我自己其實也想吃。”
她打算好好請自己吃一頓。為什麼不呢?為什麼不請他呢?當是回報他的小小善舉,也可以交個朋友。
她挺著的大肚子讓這個提議顯得合情合理。
但是當他說“好”的時候,她仍然感到有點兒驚訝。
他們端著托盤排隊五分鍾後,凱瑟琳就對這次邀請後悔了。
這個男孩不善言辭,也幾乎沒有眼神接觸。
他們怎麼一起吃蛋糕?
“這個也算是你每天五蔬果之一。”凱瑟琳一邊開著玩笑,一邊從胡蘿卜蛋糕上切下來一點點。
男孩沒笑。“我每天都吃五種蔬果,”他說,“我得保持健康。”
他看起來並不健康,太瘦了以至於顯得營養不良,但他沒吃蛋糕。
可能在吸毒,凱瑟琳想著,並立即責備自己怎麼會對幫助她的人有這種不可思議的想法。
她因內疚而開始喋喋不休。
“我也得保持健康,”她說,“當然,是因為寶寶。但即使我還沒……你知道的……”
男孩看著她的卡布奇諾點點頭。“我母親說你不應該喝咖啡,”他說,“當你有喜的時候。”
凱瑟琳被他用的“有喜”這個詞逗笑了。這個詞從一個年輕人的嘴裏冒出來真是有點兒老派了。
“這是脫因咖啡。”她笑著說。
“吸煙也不好。”他接著說。
“幸運的是,我不抽煙,”她點點頭,“但是我母親懷我的時候就抽煙。我生下來還不到六磅。”
“那很糟糕嗎?”他問道。
“是的,相當糟糕,”她說,“當然,她說這很正常。那個時候人們不像現在這樣了解,不是嗎?
好像他知道似的,她想著。他還是個孩子,對那個時候的理解可能也就是去年過的聖誕節吧。
凱瑟琳生命中第一次覺得自己老了。一位肥胖的老太太蹣跚而行,像母親一樣照顧著陌生人,因為沒有了性方麵的吸引力而讓人產生信任。
男孩盯著眼前的茶,但並沒有喝它。沉默讓時間似乎拉長了。凱瑟琳吃了一塊蛋糕,然後迅速地又吃掉一塊。她想快點兒吃完,這樣就可以走了。
“我必須回去了,但你可以慢慢享受剩下的蛋糕。”
“我不知道我出生的時候有多重,”男孩終於說道,“我想我曾經知道,但已經忘了。”
“你媽媽知道的,”凱瑟琳說,“精確到盎司!”
“她死了。”他說。
“啊,”她說,“我很抱歉。”她真的是很抱歉。他的母親已經去世了,但更為遺憾的是她提到了這點。多尷尬呀!
又是一陣沉默,然後男孩說:“她被謀殺了。”
“天啊!”
凱瑟琳還能說什麼呢?還有什麼可說呢?在那個重磅炸彈之後,唯一合乎邏輯的事情就是詢問何時、如何、是否抓住了凶手、你還好嗎之類的。而這些都不應該是你向一個你才遇到的陌生人,或者是咖啡店裏的任何人問的問題。
但這個男孩第一次直視著她,仿佛想讓她提出問題一樣,好像隻要她敢問他就敢說。
凱瑟琳咬住嘴唇。她不想問,也不想知道。
她不得不把這一切轉回到更正常、更正式的話題。她僵硬地開口:“我為你的失去感到抱歉。”
男孩沒有回她的話,隻是繼續直視她的臉。她避開了他的眼睛,看著櫃台,仿佛當有人告訴你他的母親被謀殺了的時候,看著鬆餅就是世界上最自然的舉動。
“一個陌生人用刀殺了她。”
凱瑟琳感到惡心,上下顛簸,暈頭轉向,像是在怒濤中的一條小船上。她緊緊抓住桌子兩側,以便挺過這場自找的風暴。
“別說了,”她低聲說,“請別說了。”
但這個男孩並沒有停止。相反,他前傾身子,讓他們之間的空間變為烏有,輕聲說:“她也懷孕了。”
血液一下子湧上了凱瑟琳的腦袋。她緊緊抓住桌子的邊緣,手指因太過用力而變白了。
“什麼?”她說,像聾人一般耳朵對著他,“你說什麼?”
“你聽到了我說的。”他說。
凱瑟琳聽到了。這就是她的嘴巴張開,呼吸幾乎停止的原因。不知不覺中,她展開手護在肚皮上,護住尚未出生的孩子。
“她被那把刀殺了。”
“那把刀……”她的聲音突然嘶啞了,她又開口試了一次,“你放在我家裏那把刀?”
“不!”男孩看起來很驚訝。
“不,”他接著說道,“我在你家裏找到的那把刀。”
即使是從泥濘的徒步旅行靴中取出的它,傑克·布賴特也知道自己找到了一把刀。
殼質刀柄像水麵上的油一樣閃閃發光。刀刃一邊是鋸齒狀,另一邊是彎曲的。
傑克皺著眉頭,被這一發現弄糊塗了。
然後,當他感到女警帕姆抓住他的手腕時,刀在驚慌失措中哢嗒一聲掉了。好像聽到了土崩瓦解的生活那慘無人道的號叫,他知道——不知何故,但他就是知道,那把刀——殺了他的母親!
然後,他那茫然的腦袋在驅魔人的叫喊聲中嗡的一響:
“誰在那裏,趕快離開這所房子!”
凱瑟琳起身起得太快。她的肚子撞到桌邊時,不由得抽搐了一下。人們都看著他們。她想打這個男孩一耳光,但是她俯下身子,試圖盡量隻讓雙方聽得見。
這就是禮貌。
這就是英國人。
她顫抖的身體出賣了她。“如果你敢再次靠近我,”她平靜地說,“我會報警。”
男孩看著她,眼睛像肮髒湖麵上的冰一樣冷,一樣灰。
“不,你不會。”
2
傑克憤怒得像過電似的。
他闖進了凱瑟琳·懷爾的家,在床邊留下了一把刀,還有一張威脅要殺死她的紙條。
她會看見它們。她會報警。警察會調查,找出關係,真相大白。
那個殺了他母親的男人終將被抓住。
對傑克來說,這一切應該都沒有任何疑問……
但它一直沒有發生。
現在他什麼都沒有。刀不在手邊,殺人凶手也沒有找到。
他就不該把刀留在那裏!他應該隨身帶著,直奔警察那裏告訴他們自己在哪裏找到它的,它意味著什麼……但他沒法那樣做,因為他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亞當·懷爾就是那個聲音低沉的男人嗎?身份不明的男性?他不知道,也不知道該如何找出答案。隻有警察可以做到這一點,但他不打算向他們求助,因為就像路易斯說的那樣,他們總是會逮住你。如果他因入室盜竊而進了局子,那麼喬伊和梅麗會在當天就被社會福利部門帶走的。
傑克不能讓這種情況發生。
他希望她報警,告訴警察關於刀的事情,還有那張紙條、廚房地板上的蛋糕、深夜的電話。
她為什麼不報警?
“該死!”他喊道。
小小的警局附近有一個電話亭。
“報警,火警還是急救?”
他不知如何說好。
橙色電話懸掛在電話線上。
“你好。報警,火警還是急救?”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好。”
“你想要報警,報火警還是叫救護車,先生?”
“我想報告……”他說,“我想報告……”
他想報告什麼?傑克不知道。謀殺案?他沒法報告謀殺案,因為謀殺案已經發生。他想報告的是凶手,但沒有證據。
他知道證據在哪裏,他的內心感覺到了,在他腦海裏的黑暗中這一切都有意義,但是一旦他將它帶到光明下以便自己能看到它,證據就將灰飛煙滅,就像梅麗的吸血鬼一樣。
他不能冒風險。
“先生,你能告訴我緊急情況的性質嗎?”
傑克掛斷了電話。
然後把電話狠狠地砸到了亭壁上。
凱瑟琳記不得是怎麼從超市開車回家的,但她還是回來了。她的身體抖得厲害,牙齒上下打戰,手指摸索著去解安全帶扣,心裏越來越恐慌。
該死的平心靜氣!她必須告訴亞當!她不得不報警!她現在對在水槽裏把卡片燒了內疚得要死。她仿佛再次看到那張紙變成了灰,被衝下了塞孔。
白癡!
但她還有刀。有刀就夠了。他們可以從刀上取下DNA。警察可以從任何東西中提取DNA。
還很快!她在電視上看過。讓他們盯住那個小渾蛋,那個撒謊、偷竊、跟蹤的小狗屎。如果他不惹她,她也不會管他,但現在她才不在乎警察是否會在街上擊斃了他!她才不在乎呢。她現在隻想要那把刀離開房子。
安全帶終於打開了,她把自己拖出車外。
她試了三遍才把鑰匙插進鎖孔裏。
她以孕婦能夠允許的最快速度上了樓,胸膛因為恐懼而劇烈起伏。
奇普斯從床上掉下來,但她沒理睬。她打開裝胸衣的抽屜,手伸進裏麵。
找不到那把刀。
她再次檢查,這次慢了許多。
刀沒在那裏。
她把抽屜全拉出來,把裏麵的東西都倒在床上。
一團絲線、絲帶和蕾絲。
刀不在那裏。
她猛地打開內褲抽屜,襪子抽屜,放毛衣、放T恤、放牛仔褲的抽屜。
沒有。
但刀肯定在那裏呀!一定是在那裏!她把它放進去的。
是不是掉到下麵去了?多半是……
她把所有的抽屜拉出來,隨意地堆在床上,就像用木頭和棉花堆成了吵吵鬧鬧的層層疊,然後笨拙地蹲下去,撐著床,檢查木衣櫃的裏麵。
是空的。
刀不見了。
小渾蛋已經回來過把它拿走了?什麼時候?為什麼?是為了得到他所謂的證據,還是隻是為了把她搞迷糊?是為了告訴她,他可以隨意出入嗎?隻是為了嚇唬她嗎?
這套把戲以前是奏效的,現在又再次起作用了。
她不安全。
她的寶寶不安全。
他們都不安全!
凱瑟琳頸後的皮膚起滿了雞皮疙瘩,一種無法形容的恐懼充滿全身。
“你在找這個嗎?”
她尖叫起來。
3
凱瑟琳一隻手按住心髒,防止它跳出胸腔。
“天啊,亞當!你在這裏做什麼?”
“你在找這個嗎?”他又問了一遍。
她低頭看著他手中的刀。殘酷的刀刃,殼質的刀柄。
凱瑟琳一時間想不出任何謊言。
“是。”
“它怎麼在你內衣抽屜裏?”
“你翻我的內衣抽屜幹什麼?”
“不要東拉西扯,凱瑟琳!”
凱瑟琳很驚訝。亞當從未如此粗魯地對她說過話。他很少罵人。
她笨拙地站起來,扶著衣櫃角讓自己站直,然後坐到床邊,撩開眼前的頭發。
他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她深吸了一口氣:“有人把它留在了床邊。”
“誰?”
“我沒有告訴你,是因為我不想讓你擔心。”
“誰?”
“亞當,有人闖進來了,你在切斯特菲爾德的時候。”
“竊賊?”
“是的。”
“一個竊賊闖進來,把這把刀放在你的床邊?”
“是的。”
“你沒有給我打電話?”
“我不想讓你擔心。”
“你沒有報警?”
她猶豫了一下,亞當笑了。
因為它聽起來很愚蠢。凱瑟琳知道這點,感到臉因羞恥而發燒。
“他們能做什麼?我用瓦萊麗送給我們的那個可怕的花瓶把他趕出了屋子。我從來沒有見過他。他什麼都沒拿!”
“所以一個竊賊闖進來,隻是為了把這把刀放在你的床邊?”
他的諷刺刺痛了她。
“還有一張便條。”她挑釁地說道。
“寫了什麼?”
“亞當——”
“到底寫了什麼?”
“我本可以殺了你。”
她幾乎是吼出來這些話。
一陣沉默,凱瑟琳極力忍住不哭。一切是如此可怕,如此出乎意料。亞當居然會如此殘忍對她。她抬頭看著他,希望他伸出手撫摸她,抓住她,告訴她他愛她,她做了正確的事情,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但他沒有。他隻是站在那裏,憤怒得滿臉通紅。
“它在哪裏?”他冷冷地問道,“我看看。”
在那一刻,凱瑟琳很困惑,以至於她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什麼?”
“那紙條。”
“我……我燒了。”
“你燒了嗎?”
“我燒了,在廚房的水槽裏。”
“我不相信。”
她眨了眨眼睛看著他:“什麼?”
“你騙我。”
“我沒有!”
“你有!”他喊道,“這沒有道理!一個竊賊闖進家裏你不打電話給我?不報警?除了留下這把刀之外他什麼都不偷?就在你床邊?你說有一張紙條但是你燒了?我不是白癡,凱瑟琳!”
“亞當——”她伸手去牽他的手,但被他甩開了。
“你有外遇了嗎?”
“什麼?”凱瑟琳傻了眼。
“有人進了你的臥室,你在這事上撒了謊。你有了外遇嗎?”
“外遇?”她努力想抓住這個要點。
“這就是你不和我做愛的原因嗎?你有了別人,對嗎?”
“我懷孕將近八個月了,亞當!”
“告訴我實話,凱瑟琳。”
“我在告訴你實話!”
“是誰?”
“沒有誰!”
“告訴我是誰。我不會生氣,我隻需要知道。”
“沒有人。亞當,你簡直不可理喻。”
“別給我說什麼不可理喻!”他喊道,“我想保護你!你和寶寶!而且這段時間你一直在騙我,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個電話!什麼打錯了。你當著我的麵騙我!所以不要說我不可理喻,凱瑟琳,告訴我真相。”
他的嘴唇顫抖著,電光石火之間,凱瑟琳意識到亞當不僅僅是生氣……
他被嚇壞了。
她欺騙了他,因此他得出了錯誤的結論,但這不是一個不合邏輯的結論,並不荒謬。
“這是事實,亞當,請相信我。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有關入室盜竊的事情,因為我認為他們什麼也做不了,我隻是無法麵對發生的事情,害怕大驚小怪。是我沒道理,而不是你。我現在知道了。相信我,我真希望當時打了電話給你,打了電話報警,但我沒有。時間越長,要告訴任何人就越難!”
她拉著他的手,這次他沒有甩開。
“我向你說謊,自己也感覺很可怕。但我隻是想忘記它,保持冷靜。為了寶寶……”她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為了我們的寶貝……”
他站了一會兒,低著頭:“他是誰?”
“上帝,亞當!他隻是個男孩!”
亞當從她手裏抽出手來。
“你說你從來沒有見過他!”他的聲音中又有了指責的味道。
“那天晚上,”她說,“他闖入的那個晚上我沒見過他。”
“但你在那以後見過他?”
凱瑟琳深深地歎了口氣,點了點頭。“就在今天,”她說,“就剛才,在超市。亞當,他隻是一個男孩,一個瘦弱、邋遢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