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馬弗爾和雷諾茲在早上九點之後回到了蒂弗頓警局,難得地,兩人都情緒高漲,而傑克稍微落後他們,好像連雷諾茲都知道他不會跑了。
傑克坐在靠近門口的一把廉價塑料椅子上,雙手深深地插入連帽衫的口袋裏,等待接下來的命運,他的肚子裏有一種平靜的感覺,不熟悉但很受用。
“亞當·懷爾是我們的了,”馬弗爾說,“我們掌握了很多證據,他永遠都擺脫不了了。”
帕羅特和賴斯都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帕羅特給他們鼓了一圈掌,而伊麗莎白·賴斯走了過來,摟著傑克的窄肩,給了一個母親般的擁抱。
“帕羅特,找一輛巡邏車。我們現在去抓他。”
“遵命,長官。”他點點頭,匆匆走到外麵。
“賴斯,你必須留在這裏,除非你能找到人換你。”
“我試試。”她說。
馬弗爾轉向傑克:“如果你願意,你可以在這裏等,但你也可以自由離開。”
傑克驚訝地看著馬弗爾。
“先生!”雷諾茲抗議道。
“交易就是交易,”馬弗爾聳了聳肩,“你要我把他鎖起來,直到我們真的拖著戴著手銬的亞當進入班房?”
雷諾茲臉上的表情似乎在說,這正是他想要的。
馬弗爾轉向賴斯:“你有沒有異議,賴斯?”
“絕對沒有,先生,”她說,“交易就是交易。”
傑克試探性地站起來,不確定他是否被允許離開。
“他是我合法逮捕的。”雷諾茲堅持道。
馬弗爾和賴斯都沒說什麼。
“上百起盜竊和破壞!那些受害者呢?”
他的話在沉默中結束了,傑克不知道該怎麼辦。
雷諾茲逮捕了他,但交易就是交易……
在他的帽衫口袋裏,他的拳頭緊張地抓緊——一隻手抓著手機,另一隻手抓著雷諾茲太太給他的小瓷俑。
雷諾茲太太。
令人尷尬的姍姍來遲,傑克現在才對號入座起來——令人驚訝,也令人驚喜!
他慢慢地把小醜從口袋裏拿出來,攤開在手掌上,同時直視著雷諾茲警長的眼睛。
雷諾茲看到它一下子臉紅了。“你是在哪裏拿到的?”他厲聲道。
“我隔壁鄰居把它給了我,”傑克小心翼翼地說,“為了感謝我修好她的割草機。”
雷諾茲張張嘴,然後又閉上。
馬弗爾皺了皺眉頭,賴斯也顯得很困惑。
傑克抓住門把手,雷諾茲舉手投降。
“謝謝,”傑克說,然後對他們咧嘴笑了笑,“感謝這一切!”
他走出了警察局。
2
傑克非常想回家,想要看看喬伊是否還好,想要把小醜給梅麗,想要走進前門,發現父親已經把房子還原成了一個家。
諸如此類……
他的內心充滿希望,開始慢跑過特易購的停車場。
一輛汽車尖叫著蹦跳著停在他的屁股後麵,傑克在發動機罩上憤怒地拍了一下,瞪著擋風玻璃。
司機是凱瑟琳·懷爾。
“傑克!”她透過敞開的窗戶喊道,“請幫幫我!”
有一會兒傑克沒動。他被搞糊塗了。
“你有什麼急事?”
慢慢地,傑克直起身看著凱瑟琳·懷爾。她在哭,眼睛通紅,淚水讓睫毛膏在臉上畫出了幾道粗細不一的痕跡。頭發很亂,似乎穿著睡衣。
“怎麼了?”他問。
“傑克,”她急促地說道,不得不停下來重新開始,“我想你可能是對的……我想也許是亞當……”
她沒說完,但傑克已經屏住了呼吸。
時間似乎慢了下來。他的目光從凱瑟琳身上移開,越過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汽車的金屬車頂。
這真的發生了嗎?這裏?三年後,在超市停車場?他是不是要在這裏知道媽媽到底發生了什麼?現在嗎?
“我們可以談談嗎?”她問道。
他看著她,一臉茫然。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他說。
“這是我唯一見過你的地方,”她說,然後重複道,“我們可以談談嗎?拜托!”
他笨拙地點點頭。
她等著。她等著。她一直等著。
他終於意識到了。上車,這樣他們才能談談。
傑克慢慢走到沃爾沃前麵,打開副駕駛的門進去。
裏麵很熱,烤得發燙,即使窗戶是搖下來的。
懷爾太太被緊緊地擠在方向盤後麵,擠得這麼緊,方向盤抵在她的大肚子上。
“謝謝。”她用飄乎不定的聲音說道,然後擦了擦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鬆開手刹,然後他們慢慢地開出了停車場。
傑克想知道他們是在車裏說話,還是開車去其他地方。
他想,肯定不是她的家。他可能在那裏。
他們經過裏麵的車沒人買得起的汽車展廳,然後經過了傑克的家。
他本希望懷爾太太停下來。
她沒有停,直接駛過了他家。
他一直看著她,但她沒有看他。她臉色蒼白,雙手在方向盤上顫抖。
“你還好嗎?”他問道,盡管她是成人,而他還是個孩子。
她點點頭,但是嘴唇哆嗦著,不停地擦著眼淚,所以他知道她不好。
她開上雙車道,向北行駛。
“我們要去哪兒?”他問道。
她無聲地搖了搖頭,傑克感到一陣不安,就像一塊冰冷的石頭落到了肚子裏一樣。
“我們要去哪兒?”他沉聲問道。
凱瑟琳·懷爾不禁嗚咽一聲,就像一個充滿恐懼的大泡沫突然破開,傑克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反應太慢,太遲鈍,太愚蠢。
一團什麼東西靠著他的後背,眼睛一陣模糊,一把刀抵住了他的喉嚨。
鮑魚殼。
3
懷爾家沒人應門。
“該死!”馬弗爾嚷著。運氣不好!
雷諾茲和帕羅特繞到後麵,看看是不是有什麼事不對。
馬路對麵,一名男子正在洗一輛閃亮的汽車。馬弗爾走到他麵前,給他看了證件。鄰居名叫諾曼·肯特。
“我們正在找亞當·懷爾。”馬弗爾說。
“我今早上見過他,”鄰居說,“我聽到他七點左右離開的。”
“你看到他了嗎?”
“不,我隻聽見他的麵包車的聲音。”
“什麼樣的麵包車?”
“白色,側麵有一匹馬,後門上有一個紅色的花環。”
“容易發現。”馬弗爾說道,肯特先生點點頭微笑。
“那麼懷爾太太呢?”
“她有一輛綠色的沃爾沃。”
“你今天見過她嗎?”
“不,我好幾天都沒見過她了,”肯特先生停頓了一下然後說,“你認為她沒事吧?”
馬弗爾尖銳地看著他:“為什麼她會沒事?”
“沒有什麼理由,”肯特先生說,“隻是她最近不舒服。通常她都是滿臉笑容,揮手打招呼。但在過去的幾周裏,她看起來有些焦慮。我想是不是寶寶出了問題,但你不能問她這樣的問題,對嗎?”
“上帝,不能。”馬弗爾說。
“我聽到他們打架。”
“懷爾一家?什麼時候?”
“我不記得了,”他說,“四五天前?亞當回家很晚,我知道。我以為他一直在喝酒,因為他沒有開他的麵包車,而且我注意到他在淩晨一點左右走路回來的。”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肯特先生聳聳肩,好像他不知道酒吧的事情:“總之,當他進去的時候,我聽到她對他大喊大叫。”
“那之後你看到凱瑟琳了嗎?”
肯特先生擠著他的海綿,好像這可以幫助回憶一樣,過了很長時間他說:“沒有。”
“你有他們家的備用鑰匙嗎?”
“沒有。”肯特先生說。
“謝謝你的幫助。”馬弗爾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