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天邊抹了一片豔麗的紅霞,將道旁歸家的人兒的臉都染紅了。
遠處奔來了許多孩童,他們正追著一個草紙揉成的圓鞠,你追我逐地從尉遲蒹身旁跑過。
兩人都駐足望著這些近了,又遠了的玩鬧的孩子,尉遲蒹突然開口,問韓斯年道:“世子幼時也同玩伴們蹴過鞠麼?世子有沒有被人撂在地上過?”
“沒有,”韓斯年的聲音裏透著一絲淺淺的落寞。
他幼時體弱,很少與人出門玩耍,又兼他是世子,其他孩子見了他,都是恭恭敬敬地行禮。
“那該多無趣呀?難道你每日便是坐在家中看些什麼之乎者也麼?”尉遲蒹突然有些可憐地望著他。
“是,”韓斯年渭歎道:“我那時身子不好,隻能讀書。”
韓斯年神色幽遠,似乎想起了很久遠的事。
還記得幼時他因體弱,不得父親喜歡,便隻得日日苦讀,為了博母親一笑,更為讓父親高看自己一眼。後來他果真成了京都人人交口稱讚的少年英才,可惜父親早亡,再看不到了。
尉遲蒹不用想便能體會那種看著別人玩耍,自己卻隻能悶在房裏讀書的苦悶了,她想,韓斯年在朝堂上之所以能有如今這般位置,絕不僅是他父親留給他的,更多的還是他自己經營來的吧!
“韓斯年,”尉遲蒹突然拉住了他,與他對視,道:“這些年,你必定很辛苦吧!”
韓斯年那已經受慣了經年累月的錘煉的心,那連他自己都以為已如鐵般堅硬的心,突然便柔軟了。
韓斯年倏而一笑,抬頭望月。
大約是今夜月色太亮,刺得他想要流淚。
“我一出身便是榮華富貴,哪裏辛苦?”韓斯年淡道。
生在候府,自小便被眾人拿來比較,與別的世家子弟比,與自己的父親比。
他天生便是天之驕子,被認為應當比人別人好,因為他是平陽侯的兒子啊!
可是哪裏有什麼天生呢?
他隻不過背負了比別人更多的責任,更多的期盼,於是不得不努力,成為他們想要的樣子。
“其實,你本不必那般撐著呀?你若是不想讀書,便不讀了,大不了被責罵一頓,我幼時便是這樣,每回我溜出去玩兒,父親都不會真的打我的,他們都是嚇唬嚇唬便罷了,”尉遲蒹想起父親,說起父親打她,麵上都閃著光。
“所以,你就是太膽小了些,”尉遲蒹笑著,用手背揩了揩眼角。
她心裏想的其實是,若是能重來一遍,自己一定不會再惹父親生氣了。
“男兒與女兒不同,我們若是行差踏錯一步,整個家族便受牽連,所以我任性不得,”韓斯年沉聲說道。
尉遲蒹並未細聽,想起了父親,尉遲蒹胸中便燃起熊熊鬥誌。
與其在此渭歎過往,不如把握當下!
於是,她便又開始舔著臉,問韓斯年道:“世子爺,我今日給你引見了閩大人,我看你們相談甚歡,你看,能不能給我個麵子,幽庭選拔時,祝我一臂之力?”
傍晚時分,天邊抹了一片豔麗的紅霞,將道旁歸家的人兒的臉都染紅了。
遠處奔來了許多孩童,他們正追著一個草紙揉成的圓鞠,你追我逐地從尉遲蒹身旁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