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蒹沒有停下,繼續往前。
韓斯年突然快走兩步,從腰間拔出劍,抵在尉遲蒹頸間,“不要去!”
韓斯年這一生受過的最根本的教育便是愛民,而在他的心裏,天下萬民都是民,楚國的百姓自不例外,不到萬不得已,是絕不能傷及無辜百姓的。
但是尉遲蒹可不是這樣認為,保衛一方國土,才是她作為將軍的職責,至於楚國百姓,她實在沒有那樣寬廣的心胸來裝下他們!
尉遲蒹側頭瞥了一一眼那劍尖,輕笑一聲,道:“怎麼,韓侍郎要殺我?”
“我不會殺你,我隻是要攔你,我們沒有走到一定要用數萬百姓的性命來結束這一場戰爭的地步,我們還有辦法!”
尉遲蒹隻是停下腳步,靜靜聽著他的述說,同時也在問自己,這樣做真的對嗎?
“紫蘇,你現在還不明白,當你手上沾了這樣多無辜之人的鮮血,以後的每一個午夜夢回,你都會驚醒,你的餘生都將不得安寧。”
尉遲蒹突然轉過頭來,將自己的雙手伸出去,笑得猙獰,道:“韓斯年,你大概不知道,這雙手,沾了多少人的血!”尉遲蒹看著自己的雙手,許久才笑道:“不過我可從來不做噩夢!”
韓斯年不明白她為何這般說,她除了上一回在廣華寺,還有這一次上戰場殺了人,其餘時候,何曾殺過人?
“那怎能一樣?”
“怎麼不一樣!”尉遲蒹將脖子往這劍刃上送去,逼視著韓斯年。
韓斯年則將這劍往旁移開,不讓尉遲蒹的脖子挨著這刃,他道:“從十五歲起,到如今,我隻辦錯過一個案子,導致一個無辜之人被斬首,於是每一次他的祭日我都要去拜祭,即便如此,我也常常自責,甚至直到如今,仍能夢見他死時的模樣,可是我查過這麼多案子,將這麼多罪人送上斷頭台,沾了這麼多人的鮮血,卻獨獨被這一個折磨,這就是不同!”
雨還在落,滴在劍刃上,滴滴答答,尉遲蒹的心緒突然如此地靜,過往在朝堂上爭辯的種種,那些她愛上他時,故意忘卻的種種,突然無比清晰的呈現在眼前。
他們都是這樣固執的人,誰也不會向誰妥協。尉遲蒹幾乎可以預見,今後,他們會在越來越多的地方產生分歧,就像當初在朝堂上那樣。
大事上的分歧,不被對方支持的無助,在戀人之間,不能不說是悲哀。
尉遲蒹隻是輕輕地撥開了他的劍,道:“斯年,等到這些事情都了了,我們便歸隱山林,再不問朝堂中事,可好?”說著說著,她的眼淚就落下來了。其實她很清楚,能不能扳倒太子,還是未知之數,說不定自己會先死在路上。
“好,”韓斯年收了劍,看著尉遲蒹流淚,他有些不知所措。
“那這一次,我去炸堤,你回軍營,兩日後,率兵攻打元洲,可好?”尉遲蒹柔聲道。
可縱使她說得再溫柔,韓斯年也不會允許她去炸堤。
尉遲蒹沒有停下,繼續往前。
韓斯年突然快走兩步,從腰間拔出劍,抵在尉遲蒹頸間,“不要去!”
韓斯年這一生受過的最根本的教育便是愛民,而在他的心裏,天下萬民都是民,楚國的百姓自不例外,不到萬不得已,是絕不能傷及無辜百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