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添點了點頭,“你先下去。”
尉遲蒹本就想說讓自己先下,試試這綢子是否夠結實,萬一中途斷了,便隻能毫無防備地栽下去了。
“若我能一路下到底部,紅綢不斷,你再下來,”尉遲蒹叮囑他,而後自己拉著紅綢,雙腿攀著岩壁,往下去……
尉遲蒹的身影愈來愈小,她的帶著興奮的笑也愈來愈看不清了,而葉添的腦子開始暈乎,胸口悸痛,全身冒汗,顫抖。
他已經三日三夜滴水未沾,滴米未進,再加上一直以血喂尉遲蒹,他現在已經完全沒有力氣了。
“葉添,我下來了,你也快下來!”尉遲蒹興奮地大喊,還伸出一隻手招了招。
葉添微微笑了,他知道,他活不成了,但是沒關係,她會活下來的。
就在尉遲蒹不住喊著葉添的時候,有一團紅色從上墜下,在她旁邊一閃而過,往下墜去……
尉遲蒹原本因為激動而泛紅的臉頰突然變得慘白,腦子前所未有的清醒,身上麻了一片,她就那麼眼睜睜看著那團紅色墜落下去了。
“啊!”尉遲蒹淒厲的喊聲響徹山穀,一遍又一遍,山間鳥雀驚飛而起,哀鳴不絕……
這世上再也不會有那樣一個人了,他私自給她下聘說要娶她,他說要把天下所有好吃的好看的都送給她,他說,你見過天火麼?之所以有天火,是因為在夜空的兩端,有兩顆星星,遙望彼此,為了相遇,他們傾畢生之力開始遠程直至與對方擦身而過,這一瞬變成了天火,而後,他們便死了,消失在夜空中。
葉添與她擦身時,釋放了他全部的光芒,最後消失在夜空中了。
“葉添,”尉遲蒹回過神,喃喃著他的名字,直到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的眼淚已經流了滿臉。
尉遲蒹小心翼翼地沿著這峭壁,抓住凸起的岩石,往下爬……
她如今是帶著另一個人的生命,不僅為自己活,也為他活。
尉遲蒹爬到一半時,已經沒有凸岩可供她踩踏了,她這便縱身一躍,跳了下去。幸好這兒離崖底不算很遠,她跳下去並沒有死,隻是手骨折了,腿上也被磕傷。
這兒是一片並不茂密的森林,夕陽落下山頭,林中鳥雀愈發叫得淒厲,尉遲蒹心裏發寒。她拖著受傷的腿,在崖邊走著,一邊走一邊喊:“葉添。”
從那樣高的地方摔下來,他幾乎不可能活著,可是尉遲蒹總想著,說不定他命硬,就活下來了呢!她走著,尋找他,無論是生是死。可是一直到夜幕將整個森林籠罩,她也沒有找見他,連屍首都沒有。
尉遲蒹終於走不動了,她跪坐在一片草叢中,嗚嗚地哭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大……
突然,尉遲蒹敏銳感覺到有什麼在向她靠近,她趕忙止住了聲音,躲在一處人高的灌木叢中,觀察著那頭的動靜。
黑暗中,有兩束火光往尉遲蒹這兒來。尉遲蒹緊緊握住了拳頭,想著這若是葉魯明派下來找他們的士兵,她便一手一個扼住二人的咽喉,將他們勒死。
葉添點了點頭,“你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