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珵一隻笑了笑,沒有說話。
大雪瀟瀟,寒風徹骨,緒之瀾立在明月穀前,一身素衣都快要與這漫天鋪地的白雪融為一體了。
小臉通紅,伸出纖纖玉指去觸雪,每一朵雪花落在掌心頃刻之間都化作雪水,緒之瀾嘴裏喃喃念著:
“殿下,我不信殿下屍骨無存,我不殿下就這麼死了,我不信……”
“三小姐,”身著青色鎧甲的林正叫住了緒之瀾,“我不止一次派人下去尋過,隻是還沒消息,三小姐身嬌玉貴經不得這樣的風吹,快過來吧!”
緒之瀾在風中笑了笑,寒風淩亂了長發,雪花落在長長的羽睫上微微顫栗,顯得格外嫵媚動人。
“林將軍,”緒之瀾忽然開口,可下一句就要讓在場的各位,包括一席驍戰鐵騎大驚失色,“殿下究竟還活著嗎?是否已經死了?”
誰都知道,陛下膝下就隻有那麼幾個兒子,宋王死後大家都把目光放在了清王身上,至於這個煜王一向本就是弱勢的一方,如今傳來死訊,那麼得勢的自然是清王了。
即,太子之位,心照不宣。
即便一眾人都是訓練有素的驍戰鐵騎,也避免不了竊竊私語。
流言是比時間更快的東西,煜王之死的消息很快很快就傳了出去。
這個消息隨著寒風一路吹到從北原到上京,比起初雪還要讓人振奮。
所有人都以為清王會是太子,甚至是未來的天子的唯一人選。
就在清王以為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的時候,外患來了,大月國的三皇子顧輕州親征,對北原不停地騷擾,卻又不是什麼嚴重的值得打仗的手段。
就像是兩軍交戰總要有一個導火索,卻遲遲沒有一個燃點。
而今又是清王監國,沒有清王的命令夏清風以及林正都隻能按兵不動。
“混賬!”夏清風惱怒地砸了手裏的茶碗,“沒見到這北原的百姓幾經折磨家破的破,人亡的亡了嗎?”
“那三皇子顧輕州就是看著如今大魏內動,想趁機撈一把罷了。”緒之瀾道。
夏清風歎了口氣,他怎麼會不知道顧輕州根本不會進兵,隻是見縫插針罷了,但他身為鎮北將軍,身為大魏的兒郎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大魏的百姓受那樣的苦楚。
“說起來,這也都是皇權之爭,從古至今,沒有哪一場皇權之爭沒有牽連到百姓的。”緒之瀾說著,眼裏露出了悲憫的眸光。
說起來可笑,好像在所有帝王之子的心中,無論是百姓的幸福,還是大魏的國土,都比不上皇權重要。
緒之瀾的話勾起了夏清風的回憶,還記得當今陛下登基的前期,幾位皇子也鬥得如此厲害,而他為了保陛下登基,這雙手上也沾了不少無辜的性命。
所以他這些年從不敢回京住長時間,回京的日子裏他總會想到那些腥風血雨的舊事。
——池鬆夫婦的死,池水也中毒,先皇後的死,以及司馬家的敗落……
一樁樁一件件,哪一件單拿出來說都仍舊讓他膽戰心驚。
禦珵一隻笑了笑,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