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大魏皇帝薨逝,年五十有六,天下國喪,舉國皆悲。
二是皇九子煜王禦珵一,品行端正,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被立為新君繼承大同,改國號南昌,攘內除外,安民利民,贏得一片好評。
三是新君禦珵一宣告,夏氏緒之瀾,因病去世,新帝感之舊情,念之從前搭救之恩,特追封為承德皇後,葬入皇陵。
四是林氏月傾,賢良淑德,在北原一戰深入敵營,為大魏立下汗馬功勞,特封為貴妃,封號慶。
五是……
後來李玉清又繼續說了些什麼,但是緒之瀾一句都沒有再聽進去,因為她此刻隻關注了第三和第四兩條消息。
說起來又是十分可笑的,什麼感之舊情,念之搭救之恩,緒之瀾隻覺得不公平,她對禦珵一傾盡了所有的感情,他們二人又曆經了兩世的情緣,最後她在世人眼中竟然隻落得一個“病逝”和“追封”的結局。
而那個林月傾呢,明明隻身深入敵營的人是她夏緒之瀾,明明在冰天雪地裏領兵打仗的人也是她夏緒之瀾,所有的苦都是她吃了,而所有的光環卻是加在林月傾身上的呢?
或許在禦珵一心裏,從來都沒有公平可言,隻有權衡利弊之分,現在她不能站在光明的地方,不能繼續享受原本屬於她的榮光,這一切都因為她的家族覆滅了。
所以這麼算起來,禦珵一也算盡了他們最後的臉麵,給了她一個“追封”的結局,世人最後談論起來都隻會覺得顧輕州念舊情,而不會再追究他們之間究竟經曆了什麼,也不會在乎誰對誰錯。
無盡的苦澀,無窮的悲痛從心底蔓延開來……
“緒之瀾,緒之瀾,你好像很冷?”顧輕州的話打斷了緒之瀾的思緒。
緒之瀾這才發覺自己的身子已經不受控製一般的在微微顫抖,小腹又開始疼了起來,越來越頻繁了。
青襲丸毒是世上最纏綿、最難解的毒之一,緒之瀾早就明白,這毒根本不是暮白首說的那麼好解。
所以,這是沁入了骨髓嗎?
“不,顧輕州,”緒之瀾拚命地警醒著自己的神智,不讓自己昏睡過去,“顧輕州,我要我要見藍焰……”
話還沒說完,緒之瀾便失去了神智,最後一眼,緒之瀾恍惚看見了青綠色的棠梨樹葉子中間有一簇簇粉顏色的棠梨花,那芬芳的味道讓緒之瀾感覺很是熟悉。
這明明是顧輕州的懷裏,這明明是前世死的時候聞到的味道,這明明是她跌進水裏的感覺。
但是這樣的歸屬感是從不曾有的。
“滴答……滴答……”
緒之瀾赤著腳提著裙子走在銅鏡一般的水麵上,襦裙是那樣輕盈,身子也隨之變得輕飄飄,這裏都是這樣空無。
“阿娘,”一聲軟軟糯糯的聲音很輕,很飄渺,“我是珙梧。”
緒之瀾為之一震撼,提裙子的手忽感千斤重,一陣無力感從手心一直蔓延到心頭。
珙梧,珙梧,是她的孩子小珙梧啊。
原來珙梧的聲音是這樣軟糯,就像一塊蜜糖一樣,可是緒之瀾竟然不敢轉過身來看看她的珙梧究竟長什麼樣子,她沒有勇氣,她害怕,發自內心深處的害怕。
一是大魏皇帝薨逝,年五十有六,天下國喪,舉國皆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