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兩句話,他是帶著一種神往的語氣去描述的。紫雨看著他,神情十分認真專注,似乎在聆聽一種她從來沒有聽見過的新奇觀點,並為之著迷了。

那個下午他們倆喝了好幾杯,幾乎交談了一個下午,話題範圍之大之廣完全超過了彼此想象的範圍,從戰爭談到人性,從生命的起源談到戕害生命的種種行為,從愛談到了性,從性又談到了生命的原動力……兩人越聊越投機,彼此都感覺相見恨晚。

但幽穀後來知道,他們的相遇,還不算太晚。而這一次深談,讓兩個人如同原來在兩個軌道上各自運行的星星,迅速地互相吸引到一個軌道上來了。

參加完母親的葬禮回到童年少年居住過的故鄉那所老房子之後,幽穀的心裏忽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解脫感,這些年來,他和母親之間似乎一直隔著一堵冰冷的牆,現在斯人已逝,他仿佛終於可以得到某種解脫了。這讓他馬上又有了某種負罪感,因為這個剛剛逝去的人畢竟是他的母親。

幽穀的父親和母親一直在老家韓莊住著,他們不願意到他哥哥元業成家立業的縣城裏去住,更不願意去他現在定居的距離遙遠的南城,他們習慣了韓莊的生活,別的地方都會有受拘的感覺,即使是兒子那裏,與媳婦天天麵對麵,總是不自在。現在母親已經離去,父親該會同意跟他去南城了吧。

但父親的一番話,卻如一記悶棍,一下子將幽穀打懵了。

“我不想去你們南城。”父親搖了搖花白的頭,聲音嘶啞地說,“我現在自由了,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找到你的親媽,我這輩子愛的是她,最對不住的也是她啊!”

“啊,我還有個親媽?”幽穀的腦殼仿佛被一道電光劈開了一個口子,他震驚極了,一瞬間所有的疑慮似乎都有了答案。難怪他與母親一直不親,母親待他也一直如後媽,他那個在縣城的哥哥元業對他也是不冷不熱的,原來自己的出身還有這樣一個秘密,父親到現在才告訴他。

“對啊,你有個親媽,你要幫我找到她!”父親痛苦地捂著蒼老的臉,花白的頭發亂顫著,“這個秘密我一直不能告訴你,四十多年了,你不知道我的心有多苦!現在你母親走了,我可以跟你說這個秘密了!”

“四十多年了?”幽穀預感到這其中隱藏著一個漫長的也是揪心的故事,父親和他那個從未見過的生身母親是這個故事的主角,而他卻一直遊離在這個故事之外。

“對,是四十多年了。”父親渾濁的眼神看了看窗外,好像要將流逝的歲月都一下子拉回來,“四十多年前,你母親生下你,就離開了韓莊,再也沒有出現過,除了中間寄過兩次生活費之外,再也沒有她任何的消息。四十多年啊,我沒有一天不想念她,沒有一天不在心裏懺悔,我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親生母親,她為我受了太多的委屈,我真不應該走出那一步。”

最後的兩句話,他是帶著一種神往的語氣去描述的。紫雨看著他,神情十分認真專注,似乎在聆聽一種她從來沒有聽見過的新奇觀點,並為之著迷了。

那個下午他們倆喝了好幾杯,幾乎交談了一個下午,話題範圍之大之廣完全超過了彼此想象的範圍,從戰爭談到人性,從生命的起源談到戕害生命的種種行為,從愛談到了性,從性又談到了生命的原動力……兩人越聊越投機,彼此都感覺相見恨晚。

但幽穀後來知道,他們的相遇,還不算太晚。而這一次深談,讓兩個人如同原來在兩個軌道上各自運行的星星,迅速地互相吸引到一個軌道上來了。

參加完母親的葬禮回到童年少年居住過的故鄉那所老房子之後,幽穀的心裏忽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解脫感,這些年來,他和母親之間似乎一直隔著一堵冰冷的牆,現在斯人已逝,他仿佛終於可以得到某種解脫了。這讓他馬上又有了某種負罪感,因為這個剛剛逝去的人畢竟是他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