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銘,當初的那些口罩……是誰負責采買的?”她強忍住聲音中的恨意,一字一頓道。
還不等宋清銘開口,薑曼璐說著說著——突然發覺有些不對。
為什麼關於那些“口罩”的事她從來都沒聽說過,甚至那些猝死女工的傳聞,廠方給的也都是什麼“過勞”“中暑”等等。
她忽然想起了大名鼎鼎的“富士康十連跳”,被媒體報道出來後,這個“富士康”可以說是名聲掃地。
難道……祺風是怕名譽受損,所以才將這件事壓了下來……連他們家屬都不知道……可那樣的話,也就是說……這個人……很可能根本就沒有受到任何製裁?
宋清銘皺了皺眉,這才低聲道:“曼璐,負責買那批口罩的人是櫻之當時的副廠長。”
“我們想追究責任的時候——發覺他已去世了。”
“去世了?”薑曼璐陡然一愣。
“我聽母親說,他是咽喉癌晚期,訂完那批口罩後沒幾天便被查了出來,不到半個月就離世了。”
薑曼璐皺了皺眉,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大概那位副廠長是想貪一筆退隱,卻壓根沒想到……生活卻是這麼諷刺,拿到錢還沒幾天,就去世了。
而且,竟然還是咽喉癌……
既然人都去世了,那再追究些什麼——似乎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她深深地歎了口氣,握緊的拳頭忽而放開,有些頹然地倒在了沙發上。
她不由自主地將目光落在了宋清銘的身上。
他像一樽高大的石像般安靜地坐在一旁,臉色灰敗,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頹然和無奈。
察覺到她在看他,宋清銘輕輕顰眉,漆黑的眸子迎了上去。
兩人沉默地對視了許久,薑曼璐才將心裏的那股悲傷壓了下去,慢慢地冷靜了下來。
“曼璐,現在你相信我了麼。”宋清銘忽而道。
薑曼璐沒有說話,他說雖然的確很真實……但是終究——當時的他隻是處於旁觀者而已。
這些詳細的事情,應該都是……所謂的“一周年”之前,他知道了她的家庭情況後才去問的吧。
她思索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地輕輕問道:“我隻是有一點不太明白……宋清銘,既然如此——你為何要藏著掖著,死活都不肯同我說。”
宋清銘陡然間沉默了。
他起先知道這件事情時,的確是在他為她過“一周年”之時,那時他也說不出自己是什麼感覺,帶了濃濃的心疼,還有一絲隱約的無奈。
他也想過跟她說這件事,但那時兩人的感情很一般,甚至她對自己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戒備,他實在是開不了口。
可往後,宋清銘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好像是這件事推動著他對她好,可似乎又是他真的很想對她好,隻是一直以來找不到理由去這麼做……
那種感覺很複雜……
然後漸漸的,宋清銘似乎把自己繞了進去,隨之兩人感情升溫,這件事竟愈發地無法開口。
直至唐伊的一次次幹擾竟變得更加複雜,成了現在這般。
薑曼璐見他不語,心裏忽而閃過一絲心疼,像被檸檬汁淋在了心上。
良久,宋清銘動了動薄薄的嘴唇,似乎想說什麼話,卻又說不出來。
最後,他隻吐出了低低的幾個字,聲音竟是出奇的沙啞:“曼璐,你……是要離開我了麼?”
他一說完,薑曼璐就愣住了,隻感覺那種心疼愈發地放大了,近乎侵占了她的整個心髒。
其實她也明白,宋清銘在這件事中也沒什麼大錯——唯一的不好,就是他不該在最初知道的時候瞞著她,甚至後來一次次地隱瞞她……更不該報著一種“補償”的心態來突然待她好。
剩下的問題,是祺風的問題,是櫻之的問題,也是錢的問題。
薑曼璐理清楚後,這才深深地歎了口氣:“宋清銘——”
“我……相信你的話。而且……我也不打算離開你。”
宋清銘望著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微微地鬆了一口氣。
“不過,我還是想回家一趟,就是去看一看……我現在心裏……有一點點亂。”
宋清銘一頓,趕忙道:“我跟你一起!”
薑曼璐沉默了一會兒,還是輕輕地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就是想……一個人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