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之服裝廠——好像的確是跟當年有些不一樣了。
薑曼璐似乎也被他們的青春和活力感染了,揚了揚唇角剛要離開,忽然聽見旁邊好像有人在叫自己:“小璐璐?是小璐璐嗎?”
她一愣,隻感覺這個聲音特別耳熟,下意識轉過身去——竟看見大門旁的保安室裏探出一張慈祥的麵容。
是看門的秦大爺。
秦大爺似乎從櫻之廠剛建廠時就在這裏了,可以說是看著她長大的。薑曼璐記得——自己小時候一直很不喜歡“小璐璐”的這個稱呼,還因此哭鬧過好幾次次,但秦大爺就認定了這麼叫她,時間一長,薑曼璐也習慣了。
“秦大爺,好久不見啊!”她心裏有一種莫名的親切,笑著道:“您真是一點兒都沒變。”
秦大爺摸了摸頭上的白發:“哈哈,胡說!我都老得不能看啦。”他見薑曼璐衣衫單薄,趕忙打開了保安室的門:“快進來坐,進來坐,外麵太冷了。”
薑曼璐點了點頭,一進門,就感覺到一陣溫暖,保安室本就不大,中間還擺了一個美的小太陽,熱熱的紅光散出來,讓人特別舒服。她和秦大爺聊了幾句,想起那些輕鬆自在的工人,忍不住道:“現在的櫻之……怎麼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秦大爺一聽就咧起了嘴角,笑著道:“哎喲,現在的櫻之跟你媽在時……”
說到這裏,秦大爺自知說錯了話,頗有些歉意的望了她一眼。薑曼璐知道秦大爺心直口快,也沒說什麼,隻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現在的櫻之可是趕上了好時候啊,廠裏每個季度都有固定的訂單,根本不用像過去那樣做那麼多,錢還那麼少!連我們保安的工資都提高了呢……”
見薑曼璐不怎麼理解,秦大爺絮絮叨叨又說了很多,話說得雖很通俗,但她還是聽懂了——過去的櫻之到處接單,到最後隻能靠量取勝,多做、多加班、降低員工的平均工資,廠裏才能賺到更多的利潤。而現在的櫻之,專門做祺風的訂單,工藝要求雖高了一些,但銷售方麵卻有保障,自然而然的工人的待遇也提高了不少。
薑曼璐點了點頭,忍不住又向秦大爺打聽了一下過去副廠長的事情。秦大爺想了好半天才回答道:“聽說……是得癌症吧。”
她見秦大爺顯然並不知道“口罩”的事兒,隻說了幾句副廠長,又開始聊起櫻之的好來,簡直是對新東家讚不絕口。
看來當年的祺風,果然是將“毒口罩”的事情壓了下來,近乎沒有人知道。
薑曼璐歎了口氣——她雖為母親的離世報不平,但看見櫻之的員工都過得很好,如果……當年的那件事真的曝光出來,櫻之廠恐怕就……
想至此,她咬了咬唇,無奈地低下了頭。
薑曼璐又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剛一推門,眼角的餘光似乎看見遠處閃過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薑曼璐有些奇怪,再細看過去——卻發覺又什麼都沒有,也沒再多想,隻裹好大衣往家走去。路過藥店的時候,她遲疑了下,還是鼓起勇氣推門進去。
她剛要開口要一張“早早孕試紙”,卻見櫃台前的阿姨特別麵熟,趕忙將喉嚨裏的話咽了下去,這才想到——B縣是個小地方,這家店離家裏又不遠,萬一傳了出去,她未婚先孕實在是……
薑曼璐頭痛地皺了皺眉,隻隨口要了一盒感冒藥,便急忙推門離去。
可能是她出來進去實在太快,一抬眸,竟瞧見了路口旁有一個來不及躲閃的熟悉身影。
宋清銘?
薑曼璐頓時愣住——卻見路口的那個人錯愕之後,竟伸手壓了壓鴨舌帽,一臉“你看不見我”,淡定的轉身就要走。
“宋清銘!”薑曼璐一臉黑線,忍不住喊道。
宋清銘的身影突然僵了一下。
“宋清銘!”她見他還要走,又叫了一聲。
宋清銘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不情不願地走了過來,聲音裏竟然還有幾分責怪的意味:“你怎麼出來的這麼快!?”
薑曼璐:“……”
“你怎麼會在這兒?”她反問道。
宋清銘撇撇嘴沒回答,忽然看見了她手裏拿的感冒藥,忍不住問:“曼璐,你生病了?”
“沒。”不知為何,她見他就莫名的來氣。
“啊啊,那難道是……叔叔生病了?”
“……”薑曼璐深吸了一口氣:“都沒有。”
宋清銘臉上閃過一絲不解:“那藥是……”
“我買著玩。”她沒好氣道。
宋清銘:“……”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宋清銘忍不住道:“曼璐,我真的、真的是放心不下你,所以就請了假跟過來看看,你別生氣,好不好?”他察覺到她的怒火,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一般道。
薑曼璐見此,忽而歎了口氣。
“宋清銘,我可能是……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