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鈴聲響了,響了好久。
這輛車停在街邊,一動不動,其他車輛飛速駛過,將之遠遠的拋在了後頭。
謝博義仰躺在座椅上,斜眼瞥著被卡住的手機,屏幕上清楚的顯示了一個無比熟悉的名字。
小芬。
那是他老婆。
這通電話他本應該接聽的,但此刻卻沒有接。
當然,也不是他不想接,而是不能接。
一個女人,正踩在他胸口上,那柄閃爍著鋒芒的匕首,正在這張英俊的臉頰上拍拍打打。
過了一會兒,對方笑了。
這女人穿一條修身牛仔褲,寬鬆的白襯衫極為隨意的紮在腰間。清清爽爽,卻是美豔不可方物。
那是怎樣一種美呢?妖嬈、危險,好像隻要一不小心,就能將男人的魂魄勾走似的...
“謝博義。”女子弓著腰,宛若一隻優雅的狸貓。
她臉頰帶著絕美笑意,收回匕首,修長的手指打開了證件夾。
“你就是謝夢瑤的大哥?”
謝博義喉結劇烈滾動了一下:“小姐,你到底是什麼人?有什麼目的?”
女子不說話,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笑。那雙漂亮的美眸深處,卻宛若不見底的深淵。
謝博義輕輕喘了口氣:“小姐,我是出於好心,才讓你搭車。你...這樣做,太違背誠信了吧。”
大概兩個小時之前,他從謝家旗下的工廠出來,見到這位國色天香的嬌俏美人在路邊攔車。但他是真沒想到,僅僅兩個小時之後,自己就被對方踩在腳下,變得如此狼狽。
一個看似嬌弱無力的女人,卻讓他這個拿過業餘散打冠軍的男人毫無反抗之力。
“好心?你們男人啊,說出這種冠冕堂皇的鬼話,真是連眼都不眨...”女子放下手裏的證件夾,將匕首又提起來,“你難道不是因為好色麼?”
“我...我沒有...”
“你再說一遍?”
謝博義舔了舔嘴唇,覺得自己就像是被剝光了衣服,赤果果的呈現在無數人麵前,感到無地自容。
“像你這種身份的人物,一路上卻三番五次探我的底,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女子慢悠悠的說道,匕首在對方臉頰上輕輕一點,就有殷紅的血溢出來了。
“我認識一個人,比你禽獸,但你還真的不如他。”她略一停頓,繼續開口,“差得很遠,他是光明磊落的真禽獸,你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謝博義道:“小姐,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縱然抱有某種曖昧想法,但卻沒有歹意。如果有什麼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原諒你也不是不可以...”女子低下頭,仔仔細細的打量他,“把你這張臉送我怎麼樣?”
“啊?”謝博義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
女子望著他那副訝異的神色,一陣嬌笑:“騙你啦,不管怎麼說...你也是謝夢瑤的大哥嘛,我要是對你動手,某人...怕是不會饒了我...”
謝博義不知道對方口中的“某人”是誰,但他也沒來得及細加琢磨,就被對方一揚手打昏了過去。
女子收了匕首,將白皙柔軟的玉手按在昏迷不醒的男子臉上,歪了歪小腦袋,思量片刻。
過了一會兒,她轉身在小牛皮袋裏掏了掏,拎出了一張薄薄的、果凍狀的麵具。
她將麵具敷在臉上拍緊,確定一點兒氣泡都沒有,然後打開小鏡子照了照。鏡中那張原本俏美非凡的臉漸漸起了變化,無比詭異的變成了謝博義的模樣。
隨後,她又將長發扯開,一絲一縷的緊緊編好,緊貼著頭皮彼此纏住。
工作量很大,但她的手法嫻熟飛快,沒過多一會兒就把齊肩長發編好了,從小牛皮袋裏找出事先準備好的頭套扣在腦袋上,貼住鬢角。
單單就頭骨比例而言,女人要比男人的小,故而她即便是在頭套下藏了一頭沒占多少地方的長發,也絲毫不顯得頭腦臃腫碩大。更何況,她還能夠不可思議的控製頭骨在有限的空間內挪動位置,騰出空間。
“你不讓我去,我偏偏要去...”女子低低吐出這樣一句話,滿意的合上小鏡子,去脫腳下這位謝家大少的衣服...
十多分鍾後,唐心開著一輛黑色越野車從此處經過,遠遠看到一位西裝革履的男子將一隻巨大的黑色塑料袋塞進了後備箱。
後者關上後備箱,轉身回去拉開車門,歪頭發了會兒呆。
唐心緩緩停下車,熱心的打了個招呼:“用幫忙麼?”
男子抬起頭,同她對視一眼,微微一怔。
“怎麼了?有麻煩麼?”唐心將小腦袋探出車窗,眸底帶著些許疑惑。
“有一點兒。”男子僵硬的麵頰忽然顯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我的車壞了。”
“哦。”唐心打開車門,作勢便要下來,“我還是懂一些,幫你看看怎麼樣?哪裏出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