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
半尺高的麥苗,在六月的山風吹佛下波浪滾滾,一派喜人的長勢,綠蔥蔥的群山讓郝家溝子處處都是盎然生機的景象。
下了班吃過了晚飯,趙慶國又像往常一樣,坐在宿舍的窗戶下吹奏著電影《柳堡的故事》裏的那首熟悉的插曲;九九豔陽天。這是小唐姑娘生前最喜愛的一首電影插曲,每每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小唐姑娘就會哼唱著這首歌,有時在宿舍裏,趙慶國也會用口琴為她伴奏。
轉眼間半年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自有病以來趙慶國這還是第一次在次吹起這首曲子,他故意放緩的節奏,把原本歡快的曲調,一下子變的有些淒楚悲滄,如泣如訴般的感覺。
血紅的晚霞把要落山的太陽包裹在當中,映的半邊天都是紅紅的,起伏的山巒在黃昏的暮色裏也變得朦朧模糊起來,與晚霞渾然一片,蒼蒼忙忙的。讓人不禁要想起毛主席的那句;蒼山如海,殘陽如血的詩句了。
趙慶國這段時間表現的一直很好,偶爾間會有一點不太正常的舉止,但很快就會過去,工作生活都已趨於正常了,經過了這一次的變故,他似乎一下子也變化了了許多,說話辦事顯得極為沉穩了,就連過去惹人喜歡的臉上的那點稚氣,也悄然的褪去了。
這種變化讓胡萬方看了有些心疼;
“多好的一棵苗子,千萬別給我毀掉了”
他在擔心著,怕趙慶國再次的犯病。
這個期間隨著大美人和宋鳳霞相繼地的生下兩個孩後沒有多久,肖丙坤新過門不到一年,已經五十開外的老妻,竟然也大腹便便的了出現在了人們的視野裏。
還有一些看不出來有什麼明顯跡象的女人們,在她們的身體裏也都在悄悄的孕育著一個個新的生命,郝家溝子進入到了一個生育的高發期。
青山永續,後繼有人。
由此,可以看得出郝家溝子正隨著年輕的共和國發展前進的腳步,走入一個欣欣向榮的發展階段。
肖丙坤老婆的懷孕卻讓趙福堂陷入了一種尷尬的境地了,這幾天總是不斷的有人問他咋回事,人家那麼大歲數的現在都有了,你咋還一點動靜也沒有呢,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啊,想想法子找些方子吃。
這樣的關心讓趙福堂無法回答人家,也讓他的心裏很不舒服,他心虛的覺得別人這是在嘲笑他。
“日他個娘的,也不知道俺造了什麼孽,攤上了你這麼個不下蛋的貨,白白的浪費了俺那麼多的功夫和氣力,日他個娘的這不成心讓人看的俺笑話嗎”
這樣的牢騷的話趙福堂有些日子不再說了,現在有開掛在嘴邊了,回到家裏進門便是一陣子的嘟囔。陳玉蓮開始也不和他一樣的,一聽他的這個牢騷話她就知道在山上肯定有人又提起她怎麼還沒有孩子的話頭了。
過去趙福堂不會吸煙的,最近也學會了,還特意弄來一個小布口袋裝滿黃煙葉,別在褲腰裏,有事沒事的時候嘴裏總是叼著一顆卷煙,愁眉不展的樣子。
這段時間他可消瘦了不少,也蒼老了許多。
越是這樣就越有人問他;
“老趙,弟妹咋還沒有動靜那?”他就越感覺著心虛,就好像是自己不中用了的毛病已經被人看出來了一樣,覺得自己的臉麵已經沒處可放了,覺得自己在人麵前已經抬不起頭了。
眼看著又一年要過去了,自己的這個不爭氣的毛病基本上是沒有希望了,老婆借種的事還是沒有個著落。在這麼晃蕩下去,自己這個羞於見人的毛病遲早會被外人看破的,到那時自己真的就再也無法在郝家溝子呆下去了。
這一輩子自己連個後人都沒有留下,他的這個人生還有什麼意義呢,更不要說以後當官升職來榮宗耀祖了的這些想法了,那些個虛的東西要他有什麼用呢。
這些個問題就每天都在在他的腦子裏不斷地想著,捉摸著,飯量也跟著下降,睡眠也成了問題。一種焦躁不安,亟不可待的心情每天都是這樣的在折磨著他,給老婆陳玉蓮盡快的借種生子已經成了他現在心裏的一個最大的願望,隻要一天不落實他的心裏就像有塊病讓他寢食不安。
昨天夜裏趙福堂地突然想出了個好主意,今天一早就對老婆陳玉蓮說了,陳玉蓮聽完了之後把他又狠狠地臭罵了一頓,看著老婆對自己的這個主意不但不答應反而是這樣的決絕,趙福堂不免感到有些失望,覺得這樣的好說好商量的辦法是不行了,唯一的希望就就寄托在自己最後的一個不得已的辦法了,這也的確是被這個小妮子逼出來的。
吃過了飯後,陳玉蓮已久的是把碗筷一推起身就去了對門劉善美的家裏,留下的碗筷還是有趙福堂來收拾。
劉善美的這個滿月不就的小偏得出落得越來越遭人喜愛了,就連一開始就不希望這個孩子來到這個人世上的劉山美現在也是喜歡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