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宇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沉默了。
甄風留也找不出什麼好的說辭,能夠慰藉嚴宇,就陪著嚴宇坐了一會兒,囑咐他好好休養,就告辭了。
離開嚴宇病房時,甄風留心中有一種孤單的感覺,這個耿直的老人已經無法跟自己一起共同作戰了,嚴宇的病體已經不允許他再衝鋒陷陣了,甄風留必須盡量少來麻煩他,以保護他的健康。
雖然嚴宇的目的是為了這個體係長久的發展,可是他並不為這個體係中的大多數人所接受,甚至被體製的某些操控者巧妙地擠出了這個體製。這也是一種現實的困境,並沒有一種好的機製來保護像嚴宇這樣的人物,他們在大多數時刻在承受著打擊和排擠,隻有在腐敗行為被揭穿之時,他們才會被社會所承認。
不久,月神公司經過一番運作,成功的在j市郊區租到了一千五百畝土地,月神公司的中藥植物觀光娛樂園正式開工建設。
j市政壇的重要人物齊聚在在月神公司娛樂園的開工奠基典禮上,慕容南在會上發表了祝詞,稱讚月神公司有高度的前瞻性,為j市的旅遊事業開拓了一番新的天地。
甄風留是在電視機前看到這一切的,晚間的j市新聞播放了這一畫麵,他並沒有收到開工奠基典禮的請帖。齊英在他那裏碰了一個釘子之後,聰明的避開了他。
甄風留明白月神公司采用租賃的方式,實在避開他掌控的這個土地審批小組,但租賃本身是合法的,用於中藥植物的種植,也是一種農業項目,所有的這一切表麵上看上去合法合理,甄風留並不能進行幹涉。他沒有幹涉的權利。
這就是一種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的做法,雖然國務院三令五申的要控製耕地的占用,可是國人的變通精神無處不在,總有一種方法能夠繞開政策的關卡的。
甄風留有一種失序的感覺,慕容南的每一句祝詞都是那麼的冠冕堂皇,好像月神公司每一個舉動都是為了社會公眾利益,都是為了發展j市的經濟,但甄風留敏感的意識到這個月神公司一定是有問題的,可是在慕容南如此高調的支持之下,月神公司的問題隻會被掩蓋起來,直到月神公司自身難以運作下去。
其實月神公司的運作方式就是一種比較隱蔽的龐氏騙局,用後來者的資金支付給先來者作為優厚的回報,這種騙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它必然會有運作不下去的一天。但是在我們專家似是而非的論證中,在官員的冠冕堂皇的支持下,一切都變得那麼美好,美好的就像皇帝的新衣。
甄風留不是不想拆穿月神公司的騙局,可是他並沒有這個能力。他不是那個童真無邪的兒童,可以指著皇帝叫道他沒穿衣服,他是一名官員,想要拆穿這樣的騙局,必須有充足的證據,否則別人甚至包括那些他想要救助的被蒙騙的老百姓都會懷疑他別有用心。現在甄風留已經嚐試過讓人查辦這個月神公司,結果卻很啼笑皆非,查辦的人和被查辦的人成了好朋友,讓甄風留和嚴宇這些人隻能尷尬的看著,卻無法處置對方。
這就是甄風留的痛苦所在,明明知道是騙局,他卻無法拆穿,甚至還需要違心地附和。這個時候甄風留對魯迅那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痛苦感同身受,但他並沒有魯迅那種敢於麵對一切的勇氣。他的選擇也是我們大眾的選擇,置身事外,潔身自好,甚至迫不得已的時候向對手妥協。
“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麵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這句出自魯迅《記念劉和珍君》的話讀起來慷慨激昂,心情澎湃,可是真要設身處地的去做,薛冰真的是做不到的。
這社會畢竟是世俗的,還是庸庸之眾多,真正的勇士少!
周五下午甄風留意外地接到了葉天的電話。電話裏葉天說他遇到了麻煩,請甄風留去救他。這個小孩子還真是奇怪,他的母親到底怎麼回事?工作就這麼忙嗎?怎麼都不管這麼小的孩子。雖然覺得葉天的要求提和唐突,可甄風留卻並沒有拒絕的意思。相反還馬上放下了手頭上的工作,驅車趕去省城見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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