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開始嚐試,以前不敢做的事(2 / 3)

駱駝說,我靠。

駱駝在三天後打電話給我,豬,請問你的具體地址,我已經下了大巴到了上清寺。我馬上打車過來。

駱駝看到我的第一眼,便很不屑地說,靠,學人家玩失戀,還挺委屈似的,裝得跟陳年鹹菜似的。

西米露也從成都坐城際高速列車過來了。她還那麼神采奕奕光照人,還化了個淡妝,拎了個小巧的包包,左邊甩甩,右邊甩甩。

我們三個人到樓下的“黔江雞雜”吃飯。吃飯前,駱駝問,怎麼重慶這麼多雞雜?那雞肉呢?雞肉去哪裏了?西米露答,都運到深圳給你吃了啊。駱駝說,小樣!

駱駝和西米露都於兩個月前結束了一場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愛情,目前處於單身。他們看著我一副“天將將大任於斯人也”的狀態,就恨鐵不成鋼地批判我。

西米露說,我是花了很長時間才從低迷的狀態裏走出來,但我卻沒像你這樣,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好像誰欠了誰似的!你拍拍胸口,捫心自問一下,你虧欠他的嗎?他又虧欠你的了嗎?我看你就是被寵壞了!稍微不如意就蹬鼻子上臉了!不知好歹!

駱駝說,大姐,我苦苦暗戀明戀又暗戀了你好幾年啊!你最後還不是揮一揮衣袖,要跟那跑江湖的混去?我也沒怎麼著啊!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還準備投入屬於我的愛情裏去呢!

我想起蘇長信我就想哭,我很害怕他現在已經被楊美麗騙到手了,他們正在風流快活!我就難受,我就吃不下東西,睡不著覺,我走路都跌交,我甚至想摔破玻璃瓶子割自己的手腕試試看!

這就是我坐在他們麵前時的狀態。

他們異口同聲地說,你不愛自己!我也不想再愛你了!蘇長信肯定也厭煩了!

他們說得對,當我又一次打電話給蘇長信,哭著說“我一個人什麼都不想做,我好難過”的時候,蘇長信也不再小心翼翼地哄我,他很認真地說,你要先愛自己,把自己照顧好!這樣等我來愛你的時候,我才能好好地投入!

聰慧平和的小狗,特意來陪我睡了一周,她說,親愛的,你不是孩子,是女人了,一個女人,隻有把自己弄得好好的了,才有資格去愛人,以及被人愛。

有時候,一句話,就能醍醐灌頂,如夢初醒。

在10月結束的清晨,我破天荒6點起床,我親眼看到清晨灰藍灰藍的天空,是如何慢慢變亮。在天空變亮的時候,我決定,要去嚐試一些以前不敢做的事了!

接受一個人的生活,一個人租房,一個人睡覺,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看碟,一個人聽歌。一個人在人潮洶湧的街頭穿梭,家裏的燈光不亮,沒有人等我。

每個周末都和ET們聚會,把我兩年來為蘇長信修煉的廚藝亮出來給她們看,做美味可口的飯菜給她們吃;然後一群女人窩在沙發裏聊天看電視像從前一樣。

穿高跟鞋和好看的裙子,修理頭發,微笑著走路,跟陌生人打招呼。

練習攝影,拍下清晨的花朵和黃昏的樹苗,以及在公交車裏睡覺的孩子,拍下身邊我以前不曾注意的瞬間,感受生活的真實存在。

既然我認為,如果沒有蘇長信,我可能會在重慶過上多麼美妙無邊風生水起的生活,那麼,就試試看嘍!

我去報社應聘,這家報紙叫《時尚城市》,一塊錢一份,愛看報紙的重慶人,喜歡買來坐車的時候看,等人的時候看,上廁所的時候看,無聊的時候看。反正賣得很火。

在等麵試的時候,我也隨手拿起一份報紙看起來,在一篇小文章裏,作者引用了兩句詩:淡極始知花更豔,情到濃時情轉薄。我和蘇長信,不正是這樣的嗎?

就因為這兩句詩,我在麵試的時候,感情特別真摯,言辭特別懇切,並表現出了不計名利的遠大理想。於是,我被錄用了。即刻就上班,被分配到情感版,做記者。

具體工作是什麼呢。就是挖掘本土的離奇古怪變態殘忍的市民愛情故事,然後用驚天地泣鬼神的文字描述出來,爭取給讀者以震撼和催淚的效果。庸俗的不要,平凡的不要,美好的也不要。

如何挖掘呢。我們有傾訴郵箱和傾訴熱線,每天都有郵件和電話進來,男人女人老人年輕人都有,傾訴感情的占多數,但找寵物的找工作的求資助的征婚的尋求法律援助的投訴出租車的吃飯吃到蒼蠅的各色事件不一而足。

我們要從這些事件裏,淘沙揀金,然後發揮主觀能動性和想象力,添磚加瓦,添鹽加醋,再配上號稱當事人的小照一張,就可以排版印刷了。

當事人願意提供照片的很少,但沒有照片就發不了稿,怎麼辦?

ET們的作用又一次顯現出來!

這次是呱呱,下次是小狗,然後是PP,再然後是姣姣,再再然後是她們的朋友,朋友的朋友,由我親自擔任攝影,拍好後稍微加工一下,再弄上幾顆馬賽克。OK!這就是和表哥苦戀十年的黃小姐,或是為情跳江未死的張大媽,或是在輕軌上和某男一見鍾情陷入情網苦苦找尋當事人的李姑娘。

頭兒說,這就叫敬業。

2、一切皆有可能

天氣冷到要穿毛衣的時候,李樂從北京過來了,為某個重慶品牌的食品做代言。我跟西米露說,你要不要過來見見?

她說,見什麼啊,經常在報紙上見到。

我說,這可是貨真價實的明星,是實物啊!難得一見的!

她還是那副愛理不理的語氣,他就算燒成灰我也認得,有什麼好見的。停了停,她換了一種詭異的語氣,說,駱駝在成都,他不打算去深圳了,準備在這邊自己弄一個工作室,我正忙著幫他籌備呢。

啊!我幾乎是尖叫起來,你們倆搞到一塊兒去啦?

還沒,看情況吧。西米露說。

我想到一句廣告詞:一切皆有可能。

我去李樂下榻的飯店找他,在大廳裏喝了茶,聊了聊天。沒有以前的輕鬆和暢所欲言,隻是簡單聊了聊彼此的近況,他這次到重慶的時間安排,他的新專輯的創作情況。然後他的助手開車帶我們去吃飯,重慶有名的西餐廳。

那些餐具和食物把我弄得局促起來。我開始懷念那個小城的大排擋。那些我躲在他的背後穿過大街小巷的日子。那些一起聽過的歌。但他已不是那個流浪歌手。他越來越耀眼,像一顆星星,和我們運行在不同的軌道上,再無交集。

我想起西米露,心裏微微一酸。

他忽然笑著說,你果然像記者。

我也笑著回答他,你也果然像明星。

西米露不來見他,是明智之舉。

我沒和同事說起過李樂是我朋友,更談不上向他們透露我們見麵的時間和地點。不是嗎?我隻是會晤舊朋友,與我的工作,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