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紗眼瞼半垂，鴉羽般的濃睫遮住了她眼中的笑意。
……
“世子殿下，”地獄三頭犬高大的身影遮天蔽日，桀驁地俯視著眼前渺小的身影。
六隻拳頭大的眼睛閃爍著攝人的幽光，齊聲道，“這裏不是您能來的地方。”
雖是用的敬語，是在看不到哪有半分尊敬的樣子，狗眼中的齊刷刷不屑倒是十分明顯，生動形象地演繹了 “狗眼看人低”。
孟祝影不慌不忙，從袖子裏舀出準備好的令牌，淩空送到它們眼前，“現在呢？”
“唔，”明明嗅到了上麵的氣息，但它們還是執著地借著幽暗的光線，看清了令牌的樣子。
巨大的狗身移開了些許，露出古老恢弘的玄鐵之門，三頭犬前爪伏地，三雙耳朵微微耷拉了下來，勉強做了個恭敬的樣子，“請吧。”
“多謝，”孟祝影神色凝重，收好令牌轉身掠了進去。
……
嶽淨林話鋒一轉，臉上笑意收斂，幽幽歎道，“說是不擔心都是假的，你們兄妹倆骨子裏都是一個樣，我如何能不擔心？”
“那你還這般放任自流，”菱紗忍不住抬眼看他。
嶽淨林手指無意識搓撚著自己的衣角，視線逡巡不遠處的香樟上。
院子裏那顆香樟早已不複當初的葳蕤盛況，想到先前與心上人的親昵。
嶽淨林眉眼中醞釀著說不出的歡喜，連心跳都滾燙了起來，他清了清嗓子，
“欲蓋彌彰反而更容易形成死局，堵不如疏。”
菱紗捂著嘴低咳了幾聲，“好一個堵不如疏，至始至終，我不如你。”
嶽淨林苦笑一聲，看著自己濕漉漉的掌心，“隻是說的好聽罷了，心都緊張得快跳出來了。”
菱紗低低地笑了起來，“你知道《軼事劄記》裏曾有一句話令我印象深刻麼？”
“什麼話？”
菱紗摩挲著手中的簪子，描繪著上麵的紋路，“天命難違，非不可違……”
“天命難違，非不可違……”孟祝影念念有詞，若有所思，泛黃的書卷上赫然寫著“分魄”二字。
孟祝影眉間一動，孟晉安也是少了兩魄，想到清風堂中他說的那些話，自己好像隱約拽上了一條尾巴，事情好像一點點明晰了起來，少了兩魄的孟晉安也許在陰差陽錯間發現了什麼，才對自己說出那樣的話來。
那晚的驚心動魄在眼前一點點勾勒，孟祝影沉思。
或許，孟晉安並不是孟崇明口中的殘次品。
想到這裏，孟祝影闔上眼，浩瀚的神識鋪開，靜心在這一方天地中徜徉，玄虎令隱隱發燙，如同那晚的清風堂一樣……
“有一點我不是很明白，”嶽淨林雙眉緊擰，輕點自己眼角之下的淚痣。
菱紗自然而然地接道，“開軒陣真的有那麼大的能耐？”
“聰明，”嶽淨林讚許地看了她一眼，開口道，
“開軒陣被宣揚得就跟路旁包治百病的狗皮膏藥一樣，老實說，我並不是很信，除了人族之外，其他三族壽命並不短暫，孟崇明何必在壯年如此癡迷長生？”
菱紗眼瞼半垂，鴉羽般的濃睫遮住了她眼中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