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寒對自己能不能上榜是極有判斷力的, 哪怕他平時在府學成績不差,不過鄉試是要和整個北蒼省的秀才一塊競爭,北陽府是邊境之地, 比起其他文風鼎盛的地方,學生競爭力一向不強, 張玉寒挺有自知之明,這回夠嗆能考上。
再者, 考試前張玉寒在省城轉過一圈,也見過幾個少年成名的才子, 拜讀過這些人的文章和詩詞, 別人各方麵確實比他出色,張玉寒也沒啥好不敢承認的。
不過,張玉寒素來對自己信心十足,他讀書不過三年, 便能站在跟他們一樣的考場, 這天底下還有誰能跟他一樣。
他如今是技不如人, 憑他的努力和資質,以後肯定有榜上有名的一日,張玉寒就有這種自信,於是也不急。
他不急,羅美娘就更不急了。尤其是最近正值向日葵的收獲期,羅美娘更是忙碌,張玉寒能騰出時間在家裏帶孩子, 順帶接手家中瑣事,也幫了不少忙。
三百多畝向日葵,一日日褪去了往日光鮮亮麗的模樣,花盤變褐變黑, 瓜籽也漸漸到了采收的最好時機,羅美娘確定能收割之後,就寫信給何家。
何若水接到信之後,立刻就帶著一批何家下人趕來了。協議書上寫了,羅美娘隻管技術和種植,收獲之後從脫粒到炒製到銷售,都是何家負責。
如今何家願意幫著收割,其實也省了羅美娘不少功夫,割下來的花盆需要拖到何家別院處置,大門一關,基本上隔絕外頭窺探的目光。
打羅美娘種花開始,她就知道保密工作很難做,佃戶們其實也不是真老實,地裏的花不能摘不能丟,別的上麵,別人給錢了還是能說幾句的,就是佃戶也不明白主家要這些花盤有何用。
羅美娘也沒往外說,甚至何家特意從縣裏帶人過來,就是為了讓花盤的秘密保留更長一些。
羅美娘卻是簽完協議文書之後,這方麵的事就撒手不管了。她想得很開,能做的她都做了,技術能保留多久是天意,說白了種向日葵出瓜籽的事就沒有一點技術含量,能掙多少都是看命。
按照約定,羅美娘還需
要提供幾種瓜子口味的炒製方法。
炒瓜子是個體力活,需要的材料倒簡單,要是不放香料,就這麼下鍋清炒也挺好吃的,羅美娘在何若水的別院裏給何家廚娘示範了五香、焦糖和椒鹽三種味道的炒製辦法。
香料和瓜子放一塊,大火煮開後小火再煮一刻鍾,涼透後再換口鍋炒幹,暴曬一回就好了。
炒葵瓜子主要是費柴火,炒法跟炒西瓜子和南瓜子大同小異,羅美娘做一鍋出來,廚娘便明白了。
何家別院裏,炒瓜子的味道香飄十裏,國人對瓜子的喜愛是骨子裏帶來的,院子裏好些幹活的下人站在鐵鍋前,都饞得直咽口水呢。
何若水摸起一把濕漉漉的瓜子在嘴裏磕,邊磕邊道:“這瓜子好,比西瓜子南瓜子都好磕,還香。”
一口下去嘎嘣兒脆,一會兒功夫地上已經是一堆瓜子殼。
張玉寒磕了幾個就沒再磕下去,前幾日他才因給孩子吃瓜子的事被媳婦訓一頓,這會兒他帶妞妞一塊過來,小胖妞站在他旁邊口水都嘩啦嘩啦的,他要是吃獨食,胖妞肯定鬧起來,可還能怎麼辦呢,在羅美娘眼皮子底下他還能頂風作案?
給張玉寒十個膽子他都不敢這麼幹啊。
“爹,我要吃瓜子,爹!”妞妞抱著張玉寒的大腿爹爹爹地喊。
張玉寒沉痛地搖搖頭:“你娘答應我就給你吃。”
提起羅美娘,妞妞就扁扁嘴,委屈巴巴地對著手指。
張玉寒看孩子實在太可憐,從荷包裏掰了一小塊米糕給孩子磨牙,妞妞有吃的就很高興了,就是接過來之後,兩隻眼睛還一直往旁邊的叔叔身上看。
何若水嘿嘿笑了兩聲:“嫂子還在裏麵跟人說話,孩子想吃就給她吃一個吧。”
何若水好心出個主意,卻沒想到張玉寒瞅他一眼,離他遠了兩步:“這種話你也說得出來,到時候我媳婦氣著誰負責?她這幾日為著瓜子的事人都瘦了一圈,你得壞成啥樣才能在這邊給她使壞叫她堵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