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1 / 3)

這回的事就沒人不覺得丟人現眼的。尤其是張大郎, 承認以後超越不過二房是一回事,可看著兒子在弟弟一家子麵前出醜是另一回事。

這種難堪,叫他站在院子裏, 火氣都越積越大。

是以拴柱乖巧認罵挨完唐氏和黃氏的掛落、夾著尾巴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卻沒想一抬頭就看到親爹那張咬牙切齒的怒臉, 當真是晴天霹靂當頭落下。

張大郎親自出馬,打得拴柱滿院子亂竄, 哭爹喊娘的。

親爹管教兒子,誰都不好攔著。

黃氏跟張大郎當夫妻十年, 看他剛才臉黑成那樣, 便知道拴柱這頓跑是跑不掉的,所以剛才氣歸氣,也就上口罵幾句,怕他爹待會兒憋不住動手時, 傷上加傷會把孩子給打壞了。

也幸好這小子還是有些眼力見兒, 挨罵時沒敢頂嘴, 否則張大郎的棍子那會兒就忍不住了。

這場揍持續了整個半個時辰,張大郎棍子都差點打斷了,他力氣多大,平日下地幹活能當牛使,拴柱不過十歲,論武力值跟親爹完全不能相比,後麵還是張大福看不下去, 出麵攔著,才把孫子護下。

張大郎扔掉棍子氣喘籲籲道:“你去鎮上吃白食你就不嫌丟人?以後再敢幹這種丟人現眼的事情,老子再收拾你一頓!”

拴柱屁股大腿手臂渾身上下哪哪都疼,長這麼大他就沒有被人打得這麼狠過, 這會兒痛得直抹眼淚,卻不敢嚎出聲。

他爹通常下狠手的時候,他哭得越大聲,他打得越厲害。

拴柱這回是真後悔了。

早知道今日去鎮上會換這麼狠一頓打,他就不出門了!

張大郎打孩子還算挺有分寸的,棍子大多落在肉厚的屁股上,羅美娘看拴柱還能哭出來,便讓丫鬟去拿傷藥過來。

進了屋,拴柱就忍不住了,女人們都在裏屋觀望拴柱上藥鬼哭狼嚎的。

黃氏此時對上羅美娘也有些尷尬。她這人吧,雖然經了這兩年改過不少,卻還是有些本質東西難以改變,她是真不覺得大兒子這事會至於這麼嚴重,這回若不是拴柱若不是趕在風口浪尖上,又害自己沒了銀子,黃氏也不會氣得這麼狠。

總算經了這兩年,也知道公婆丈夫都不喜歡這種事,對羅美娘的道歉也很及時。

無論如何,這事都不打占理,姿態總要有的。

張紅果這陣子在家備嫁,她下月便要嫁人,這陣子家裏熱鬧得不行也很少出門,一直專心繡嫁妝,這會兒實在忍不住,道:“拴柱實在太過分了,現在就敢借著二哥的名號在外頭吃白食,以後大了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娘,拴柱可是你孫子,這事你可得好好管管。”

張紅果在縣裏這幾年也不是白混的,她舉了幾個縣裏的例子,哪家大戶仗著族裏有大官在縣裏狐假虎威仗勢淩人,百姓們背地裏都快把他們脊梁骨指爛了,隻要說出那幾個名字就有人跟著指指點點的,簡直是臭名昭著。

唐氏原本隻覺得孫子這事辦得叫她沒有臉麵,聽閨女舉的例子,連忙道:“沒那麼嚴重吧?”

她為人潑辣些,以前在村裏跟人有不少矛盾,出門被人罵罵咧咧的事卻沒試過,尤其是如今兒子考中舉人,她也是舉人的娘了,臉麵比以前更加值錢,要是落到那種地步,她都得沒臉活在世上了。

“誰說沒那麼嚴重,敢一敢二就敢三,發展下去以後別人都得說咱們一家子都是同副德行。二哥讀書多辛苦才考中舉人,被這小子糟蹋一回,以後外麵人都得誤會二哥縱容侄子在外麵當混混無賴,這種事發生一回就得處理一回,咱們也得有點規矩才行。”

小姑子說得有理有據振振有詞的,羅美娘深覺她這兩年變化不少,以前就是個傻丫頭,現在說話也是一套一套了。

其實這件事羅美娘如今說什麼都覺得不妥當,尤其是拴柱都被打成這樣了,直接說出來總讓人覺得二房過於強勢,偏生這事還真是個問題。

不過羅美娘如今想想,也覺得自家運氣不差,他們一年到頭在村裏就呆這麼些日子,拴柱若是忍過這段日子,想做什麼他們還真是不得而知,這也算是趕上了。

唐氏遲疑道:“那你想怎麼給他定規矩?”

張紅果摩拳擦掌道:“我聽說他這回禍害了好幾個攤子,得叫他去跟人賠罪道歉,得讓人知道,咱們家的大人是要臉麵的,還有大嫂那十二兩銀子也不能這麼算了,要讓他自己賺錢來賠。”

“他不是喜歡帶人上山下河嗎,以後在外麵摸了東西回來,都得攢著賣錢。還有縫補做飯這些也得撿起來,自打大嫂回來之後,這小子把娘教他的東西都荒廢了,怎麼能這樣呢?他做一件事就給他記一個銅板,用工抵債。”

張紅果這思路一說出來,唐氏還真的動心了。

黃氏聽得也是目瞪口呆,她是知道兒子以前跟婆婆學了手上功夫,那是為了防後娘虐待,不得不學的,可一個男孩子,真要他在家縫縫補補的,黃氏想想都覺得兒子肯定難熬。

裏屋針對拴柱幹的事出了懲罰措施,外頭的氣氛卻不太好,羅美娘畢竟是嫁進來的門心有顧忌,張玉寒直接就把話挑明說了。

也是張玉寒說得太直白,張大郎心下惱怒,語氣硬邦邦道:“都是那小子闖的禍,我再去把他揍一頓!”

張大福道:“行了,真把你兒子當仇人了?以前老子也沒這麼揍過你。”

張大福說完,就發現小兒子別有深意地瞧了過來,一愣之後,就明白過來了,下意識罵道:“老子打兒子是天經地義的事,你小子以前盡幹丟人現眼的事兒,老子沒把你打死都是手下留情!”

張玉寒也沒跟親爹爭執,隻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張大福真想把他那副嘴臉按在桌子上,這年頭,考個舉人就能把親爹不當一回事了?

若不是心裏還存著心事,怕提出來之後這小子撂擔子,張大福這會兒就把這小子趕回隔壁去。

張玉寒喝完茶便想離開了,他跟老頭話不投機半句多,反正該說的他都已經說完了,他瞧著外頭天色不早,便去裏屋把媳婦叫回家。

人走了之後,屋裏氣氛沉默。

張大福還是有些氣不過,對大兒子道:“你弟弟這是玩醜話說在前頭那一套,出了拴柱的事看誰都是鬼,這是打量誰都想占他便宜呢。”

小兒子的意思其實也很明白,就是不希望以後再有類似拴柱的事情發生,態度雖沒那麼強硬,可配上後麵的插曲,張大福怎麼想都覺得挺欠揍的。

這幾日張大福未嚐沒有緩和父子關係的意思,可也得說,兩人一直合不來,不隻是他的原因,小兒子也是個難搞的人。

張大郎沒說話,心裏卻很不是滋味,兒子在弟弟麵前丟人現眼,導致他剛才也沒臉麵說話,可他也真是理解不了他弟為啥非要把事情鬧大擴大,孩子是做的不好,他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以後不幹就是,非得把話說得這麼明白。

其實不隻是張大郎和張大福,唐氏聽完老頭子轉述的話,也覺得小兒子真是不給人留臉麵,抽空跟羅美娘說了幾句,說是知道拴柱這回做的不對,不過一家子兄弟說話難不成就不能緩和著些,如今他們兩兄弟離得這麼遠,這下又要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