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是周蒔敏最嫉妒的,不管父皇多生氣,都不會廢掉周蒔霖。
“朕隻是想收回家業。”陛下深深歎了口氣,好似瞧見了死硬如頑石的周蒔霖,站在太和殿上逆著光。
“父皇,萬萬不可出兵。”
那孩子是最像陛下的,尤其是這般跪在堂下,哽著脖子與陛下爭論。陛下還是太子周錦林時,也這般倔強。後來耄耋白發的老陛下,指著遠處的燕京城說了一句話。
“這天下不是百姓的天下,是王公大臣的北端。你日後登上這位子,就明白如今為父的身不由己了。”
那時候老陛下想守住著草原的家業,可是無奈群臣不願。南岸土地肥沃,作為一國之君,竟不想著擴大疆土。老陛下雖是一國之尊,奈何外戚強大,生生逼著陛下出兵南岸。雖然得到了大片的沃土,可是草原的家業,卻四分五裂再也無法收回。
“孩子,日後你便是北端的陛下。為父要你承諾,若有可能,定要收回祖宗疆土。”
這是老陛下最後的遺願,陛下跪在龍床便,已經起了誓言。如今陛下有心收回家業,可是當今的太子竟與群臣一道阻止。陛下孤立無援,果真應了父親的話。
“父皇,兒臣有一計。”周蒔敏抬手輕輕撫上太子奏章,麵上卻是惶恐之色。
陛下今日一直都聽得反對,竟從八皇子這裏聽到了不同的言論。雙眼緊緊盯周蒔敏,開口道:“你有何計?”
這個兒子不想麵上這般乖巧,陛下心裏十分清楚。秋獵禦馬發瘋,這事若不是周蒔敏幹的,也少不得提前知曉。陛下早已有了懷疑,對這往日魯莽的兒子,如今細想下來,還真有些不一般。
“父皇可先派兵臨元城,整兵艸練。”周蒔敏眼裏閃過神秘,開口道:“若是再過些時日,草原還是大旱,遊馬與空桑定會去邊疆搶奪百姓財物。到那時便舉兵北上,一舉得了這天下。”
既然朝臣不支持開戰,那便找個緩兵之計。先派兵去臨元,到時候邊塞胡人肆虐,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這到不是不行。”陛下陷入深思,腦子思考著這法子。
若是草原持續大旱,那定是列祖列宗顯靈。收付草原,便誰也不能阻攔。若是胡人得了轉機,那陛下便隻能放下這事,另尋他機。
周蒔敏見陛下意動,轉頭瞧著王慶祥開口道:“父皇今日可有用膳,去膳房,哪些吃食過來。”
陛下下朝便去了坤寧宮,正準備用膳,不料太子也來了。父子兩人又對著前朝之事爭論,陛下一氣之下掀桌離開。直到此刻,怕是肚子都空著。
周蒔敏一貫都是個溫柔體貼的好兒子,從不說惹父皇生氣的話。瞧著陛下臉色不對,便處處乖巧孝順。以往陛下很是喜歡,如今卻越來越覺出異樣。
王慶祥帶了些為難,抬眸瞧著陛下,想得一些暗示。
“自從秋獵回來,已經有些時日了。”陛下端著茶,狀似不經意的開口道:“你可是許久未見過你母妃了?”
宮裏除了太子,便是些未成年的皇子了。已經成人的皇子,早已出宮建府。平日上朝便是太和殿,若無召見,便不得入宮。直至親王,才有日日進宮的資格。
“勞煩父皇惦念了,兒臣這幾日都為見過母妃。”
陛下前幾日見著周蒔敏都是冷著臉,林貴妃已經碰了好多次軟釘子。今日陛下這般溫和,周蒔敏仿佛嗅到了一絲春暖花開的跡象。
“趁著今日還早,去你母妃宮裏坐坐吧,陪她吃個飯。”
陛下垂了首,抬手拿起一本奏章,隻是一幅要好好批閱的樣子。
周蒔敏一向有眼色,見狀立刻俯身跪下。
“還請父皇注意龍體,兒臣這便告退了。”
出了養心殿,周蒔敏隻覺腳步輕快。果真處處都按著陸秉所說,陛下雖然想出兵草原,卻不想背上罵名。
北端如今的境況,陛下心裏十分清楚。雖不說內憂外患,也相差不遠。若是舉兵遊馬,成功得了這土地,那便是舉國歡慶。可誰也不敢賭,勝敗乃兵家常事。若是真是抵不過胡人,失了臨元城事小,送了這周家江山事大。
陛下不敢賭,死後合上眼,如何麵對列祖列宗?
今日周蒔敏給陛下指了個明路,不用背上誤國這帽子,群臣也不能阻攔。陛下作為一個明智的皇上,怎可能放過這由頭。
周蒔敏剛養心殿的九曲長廊,迎麵便見了蘇氏身邊的大丫頭念夏。
“參見八皇子,八皇子萬福金安。”
念夏帶著一眾小宮人,對著周蒔敏行禮。淺杏色的衣裙,配上念夏略顯清高的表情,有一番別樣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