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文青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麼。
十六歲的時候,她懷孕了。
在古代,十六歲已經算年紀大的姑娘了,早已有了家室,有孩子更是正常的。可是現代的醫學知識告訴我們,十八歲之前,人的身體結構還沒有完全形成,懷孕生子會對女性造成嚴重傷害。
“阿公,娘親十六歲的時候怎麼了?是不是能抗動兩隻小豬崽?”
文生啞口無言,他要怎麼回答,才能既滿足文蘊的疑惑,又顧及文青的麵子?
文青卻道:“我十六歲的時候有了你,我能將你高高拋到天空中,然後接住。”
文蘊眼裏晶亮晶亮的,“那娘親現在也可以做到嗎?”
“等我有力氣了再說。”文青沉默了幾秒,才說出這話。
文蘊仍舊高興地要蹦起來。
文生緩緩微笑,這兩個活寶讓他的生活無比絢爛。
在他們遠去之後,有一隻秀白雅致的手探了出來,輕輕拉上了雕花鏤空木窗,也遮住了兩道探尋的視線。
鬧市之中,隱隱的傳出他們的交談聲音。
“你不去看看?”
“看什麼?都結束了,他來得太早。”
“嗬。”
穿過熱鬧非凡的集市,文青才想起來那雲吞老板娘的事情,跟文生一提,他隨手揮了揮,很隨意道:“那位大娘委托我給她的小女兒做一隻木笛,可巧,我做好了,今日卻沒把木笛帶來。”
文青又道:“我們吃的雲吞沒給錢。”
“沒事,我下次一並結了。”
“還沒到西市?”
文生嗬了一聲,道:“哪有那麼快?至少還有一盞茶的功夫。你們餓了沒?要不要吃點東西再走?”
文青倒是沒什麼感覺,她看向文蘊,他也沒露出來自己餓極了的表情,但文青了解他,便跟文生說吃完飯再走。果然,文蘊一坐下,小肚子就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已經不能用饑餓來形容他的胃了。
文青怕他胃裏胃液過多,沒有辦法中和,先叫了一碟糖糕。估計糖糕就是早上賣剩下的,在鍋上熱了一遍,就又熱氣騰騰地出爐了。
“爹,文蘊,你們先吃一些。”她把碗碟推過來。
文蘊愣愣地看著文青,“娘親,你不吃嗎?”
文青摸摸他的腦袋,難得地笑了笑,道:“你們先吃,我等會吃麵。”
文生要了三碗陽春麵,味道馬馬虎虎,勝在便宜。他們這樣的人,可不就得節省著一些過?
文蘊咽了咽喉嚨,很正氣地拒絕:“娘親不吃,我也不吃。”
文青曲起手指彈了下他的小腦袋瓜兒,淡淡道:“吃不吃?”
“行了行了,你別老逼他做些他不樂意的事情。小蘊蘊,你跟你娘吃,我不吃。”
得,讓來讓去,還真當這是孔融讓梨啊?
文青沒什麼表情地拿起一塊,咬在嘴裏的味道甜甜的,糯米卻有些硬,需要嚼一嚼才能吃得下去。
見她動了,文蘊也動了,然而看到文生還沒吃,他又放下了糖糕,眼巴巴地望著文生。文生摸摸自己的臉,他臉上有大餅?
文青在桌子底下輕輕碰了碰文生,含著糖糕道:“爹,你也吃。”
文生沒辦法,這種事情還要逼他一個老人家,還有沒有天理了?
糖糕總共就五塊,文青隻吃了一塊就沒吃了,文生也隻是吃了一塊。文蘊吃到第二塊的時候,文青給文生倒了一杯水,連著裝糖糕的碗碟一並推到文生的麵前。
文生默默地拿起了最後一塊糖糕,嘴裏的味道太甜了,可為什麼心裏也是甜甜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