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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後,遵醫囑譚璿帶兒子到醫館請大夫把脈,小子康複得很好。不過大夫依然叮囑現今氣候冷熱不定,穿衣吃飯需謹慎。
為防再發生同樣病症,離開寧城前譚璿從街肆上買了不少甘蔗和荸薺。
出了寧城地界,路況逐漸好起來。由於孩子生病耽擱幾日行程,接下來一行人加快行進速度,向平江府方位馳去。
五月中旬才到達平江府。每次歸鄉都會有不同感觸,此刻也不例外。
在清河縣任職期間,老家父母幾乎每年都要給他們寄封家書。但由於路途甚遠,且捎信之人不好找,往往大半年才能收到信箋。
故而有關自己調往江城陽江任職的消息譚璿並未寫信告知家中親人,他們到家時間比書信還要早。
“弟弟,前麵就是咱們的老家了!家裏有祖父、祖母、曾祖父……”
天氣炎熱,馬車壁窗大開,兄弟倆跪窩在長凳上頭挨頭肩貼肩,將不大的窗口堵得嚴嚴實實。十六正為弟弟做向導,憑著模糊不清的記憶絮絮叨叨。
被悶得背上汗濕一片的譚璿噙著笑意聽兩兒子小大人似的閑聊。
望著相互依偎在一起的兩個兒子,心頭猛然閃現出個念頭若再有個小棉襖就更好了,念此視線轉向斜對麵的明錦。
正思考事情的明錦被丈夫清亮的眸子盯得心頭一跳,微微挑了挑眉頭,眼神示意有事嗎?
怕妻子察覺自己的小心思,忙搖搖頭,為轉移其注意力笑道:“熱不熱,被那倆臭小子害得悶在密不透風的車廂裏,跟蒸籠似的。”
“我還好。”明錦柔笑著搖搖頭,無論天氣多熱她一般很少出汗,發現丈夫額頭泌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淺色的前襟上也浸濕一團,忙拿出絹帕遞給他擦擦。
隨後將小兒子攬抱身側,逗笑道:“外麵太陽大,小臉又曬黑不少。哥哥第一次見祖父祖母時,人人都誇他長得俊,你可莫被哥哥比下去了。”
團團聽到從未見麵的祖父祖母誇哥哥長得好看,又聽娘親講自己曬得黑不溜秋。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於是便乖乖地坐著,不再曬太陽好讓自己白回來,小心思道他肯定比哥哥俊,在清河家裏奶娘總是親著他的小臉說:“團團長的是最俊的!”
熱的快要中暑的譚璿在兒子挪開後,終於感受到一絲涼風,能緩口氣。
三年未回,平江城看起來沒什麼變化,依舊老樣子,房舍櫛比鱗次,沿街鋪麵售賣的物件琳琅滿目。
車隊徐徐進了城,原先怕曬黑乖巧坐著的團團,揚著脖子透過小窗瞅到外麵眼花繚亂的繁華之景時,最終耐不住新奇慌忙起身。
挪到窗前,大眼睛不眨地緊緊盯住外麵的風景,口中不斷發出:“哇~哇~哥哥,哥哥,那叫什麼名字!”
十六白了一眼大驚小怪沒過世麵的弟弟,盡職盡責地幫其解答,雖然大部分說得是錯誤的。
此刻離正午還有小半個時辰,城中街肆正是最熱鬧的時候,車隊緩緩駛離官道,從一個岔路口拐向桃花巷。
馬車行走在繁華喧囂的街道裏,小兄弟倆的心情激動興奮,而譚璿明錦夫妻兩人則沉默不語各有所感。
如今平江府沒有明錦的直係血親在,而且她從小到大在平江生活的時間還沒京都多,並沒太多歸故鄉的激動心緒。相反或許回到平江後,夫妻兩人還要麵臨短暫分別。
但譚璿不同,平江府對其來說是個特殊存在,可畏“生於斯”長於斯,家中親人對其不錯,從心底來講他是渴望回平江看看的。
馬車中的一家四口心思各異,而此時的譚府也算不上平靜。
“聽娘說,七弟可能這個月要回平江。我說的那個事夫君可曾同娘提了?”
午飯前還撥著算盤的秦氏和躺在春凳上納涼的譚玠閑敘。
“爹娘將整個造紙坊都給了咱們,二老幫弟弟另置一座院落有什麼?!即使分了宗,阿璿也是我的親弟弟!”
闔眼假寐的譚玠聽到妻子又在老調重彈,心裏有些不悅,睜開眼提高嗓音責備道。
“我還不是為了你們爺幾個!整個紙坊?嗬,說得好似長房占了大便宜,也不看看賬爛成什麼模樣了,將紙坊賣掉怕也抵不過七弟一座宅院呢!”
秦氏再傻也聽出丈夫不高興了,心裏窩火,將桌案上的算盤一摔牙尖嘴利的同其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