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兩日辦差的衙役回來稟報張家屋裏藏的人果真是消失大半年的小孫子張二壯。
正當譚璿打算第二天借問詢之由傳喚張老漢到堂,出人意料的是當晚張二壯竟然主動登門上報驚天密事。
“你意思說冶縣除了綠山,還有個產礦的雉山?!”
聽張二壯講完,譚璿心中激起洶湧巨浪。
原來張二壯從小到大沒踏出過陽江縣,當初憑著滿腔孝心出門往冶縣為思孫心切的祖父祖母尋找大哥,途中各種巧合碰在一起錯過最近路線,繞道到了冶縣和另外兩縣交界的山脈雉山。
他雖出門少人卻不傻,瞧著一車車用黑色油布包裹嚴實的東西從山腰往下運,
負責運載之人不像普通的百姓,走路不帶聲響全程不說閑話。
躲在草叢裏的張二壯目睹眼前的一切緊張的呼吸差點停滯。
尋哥的理智扳倒了強烈的好奇心,最終離開雉山前往綠山銅礦。
綠山豈是平常百姓想進就進的,到了綠山被值守官兵攔在關卡外。二壯好說歹說萬般求情丁點用沒有,還結結實實挨暴揍一頓。
無巧不成書,當他擦拭著流血的口鼻起身時,被釋放出來的一苦役從關內走出告訴他張大壯早幾個月就被埋入山洞裏人歿了,當時天熱埋得人又多,執事便將那個銅洞暫時廢棄屍首不再挖出。
張二壯聽說哥哥已經死了,悲傷的同時心底最深處又感到幾分輕鬆。
大哥偷雞摸狗嗜賭成性,為了他祖父祖母不知傷多少心,上次將旁人給打殘欠人家的銀子至今尚未還清。大哥走了,往後便由自己孝敬祖父祖母。
人被壓在綠山之中沒法將屍骨帶回祖墳安葬,於是張二壯去街肆鋪子買來紙錢香燭等祭祀之物準備到綠山後山腳下祭拜哥哥一番。
後山林深草茂,他生怕像雉山一樣又撞上不該見的不該聽的直接沿著山石路走,在路頭祭奠哥哥,事情往往就是這樣怕什麼它來什麼。
臨近山腳,隱隱約約聽聞從灌木叢中傳來的談話聲:
“役工押送過去了吧,上麵催得急,可別到最後關鍵時期生了亂子。”
“放心吧大人,在何處挖礦都一樣那些泥巴腿子怎會曉得,待薑大人押解銀錢返回之前事情肯定會處理好。”
“千萬別出什麼岔子,近一年來綠山尋人的越來越多,各處縣衙公差也不好應付。長此以往必然引人起疑……”
……
渾身繃緊的張二壯不敢大聲出氣,貓著腰輕手輕腳鑽進後麵的林木中,屏氣凝神一動不動。
由於恐懼,除了“在何處挖礦都一樣”其它的密語隻過了耳。
等談話之人走了好一會張二壯才一身冷汗的從林中走出,怕被人發現,紙錢不敢再燒了,跪下向綠山連磕三個響頭匆匆離去。
奔逃的路上那半句“在何處挖礦都一樣”不停地在腦中回想,讓他不由自主地聯想到雉上看到的景象,難不成雉山中也有銅礦?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返家時選擇順著來時的老路。當重新到達雉山下,四周除了蟲鳴葉動別無其它動靜。
張二壯特別想知道那些人從山上運下來的到底是什麼東西,但理智又不允許這樣做,猶豫再三為小命著想準備直接回陽江老家。
轉身時,隻聽人朗聲道:“將軍要試箭,你們各處守著,十箭之地嚴禁行人靠近!”
他再也不敢逗留此地撒丫子奔跑離開,年歲尚小又連續兩日遭受驚嚇情緒起複極大第二日邊病倒了,若不是寺廟裏的僧人見其可憐出錢為他抓藥醫治,小命早沒了。
千辛萬苦終於回到家中可心裏一直積著冶縣之事,聽祖父祖母講知縣大人愛民如子是難得的好官,對他們尤為照顧。
張二壯思來想去決定要去縣衙一趟,一則好讓好心的縣令大人知曉自己已平安歸家,二則要將綠山和雉山所見所聞告訴他,潛意識裏總覺得那些人不是好東西。
“草民雖沒親身上山驗證,可從山洞裏能運出的不外乎那幾種東西。大人,聽那些人的口氣好像很著急的樣子。”
譚璿隻是為平複心頭震驚才向二壯發問,在其沒講述完時已篤定雉山乃礦山,但不確定私采礦山之人為哪方勢力。
恐打草驚蛇壞了大事,譚璿沒計劃派人前去雉山求證,而是迅速將雉山之事以及自己的猜想寫在信箋上,讓山竹親自將信送回平江田昀和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