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曾贈他以花海(3 / 3)

林鬱的腳步一頓,他轉頭看她,她正仰頭望他,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竟流露出一絲柔弱。

林鬱的心突然一軟,伸手將她拽進懷裏,直接打橫抱起,上了樓。

對於調香師而言,這世上每一個人每一個物體都有屬於自己的獨特香味,而白芷,她也有一種隻屬於她的香味,這香味一直留在他的記憶中,始終不能忘懷,每每想起,都會帶著刻骨又纏綿的恨意,讓他痛苦不堪。

此刻,這香味混合著酒味躥進他的鼻息裏,那樣近,如絲般與他的嗅覺糾纏,讓他幾乎難以克製住自己的心。

隻聽“砰”的一聲,林鬱把白芷扔在沙發上,就匆匆進了房。

他進浴室洗了把臉,英俊的麵容掠過一抹複雜的痛楚,究竟要怎樣對待她?這個他年少時最好的朋友,曾經帶給他青春時期最溫暖的記憶,卻也是他後半生裏最痛苦的源頭。

“阿鬱,你看,這些都是我給你種的,等花開的時候,你的嗅覺一定能恢複,到時候你就能聞到我送給你的花香……”彼時她以朋友的姿態強勢闖入他封閉的內心,帶著他來到離學校不遠的一塊荒地上,指著一大片花苗興致勃勃地告訴他。

那年荒地上,少女溫暖的笑容成了他心裏不可抹去的印記。

他第一次覺得,他的嗅覺是可以恢複的,不為他自己,也該為她贈予他的這片花海。

可他還沒等到花開,就聽到了更殘忍的事實,從此他與她劃清界限,自此不再見麵。

誰能想到,七年後,他們竟然還能重逢?而他用了七年的時間來遺忘和憎恨她,卻發現到了此時此刻,自己竟然還是無法放手?

突然,外麵傳來“哐當”一聲,林鬱眉峰微蹙,快步走了出去,就看見白芷已經從沙發上站起來,踉踉蹌蹌地往樓梯口走,地上掉了一個水杯,水灑了一地。

林鬱一把將白芷拽回來按在樓梯邊的牆上,皺眉道:“你去哪兒?”

白芷不甚清醒地抬了抬眼,嘴裏嘟囔道:“阿鬱……我要去找阿鬱……”

林鬱一怔,就見她掙紮著想要推開他,眼睛裏有水光閃爍著:“快放開我,要來不及了,他就要走了……他再也不會見我了……”

林鬱的手一鬆,她就要跑走,隻是才剛走了一步,林鬱就又把她拽了回來,不等她開口,他突然俯身吻住她的唇。

他將她牢牢按在牆上,吻得霸道而纏綿,他的手背上青筋暴露,像是在跟自己搏鬥。

突然,他的腦海裏閃過一個血紅的畫麵,他的瞳孔猛地一縮,像是受到了極度的驚嚇。

他猛地放開她,仿佛她是洪水猛獸。

白芷的身子一軟,就滑倒在地上。

林鬱匆匆下了樓,連看也沒敢看白芷一眼,隻對樓下的用人吩咐道:“張嬸,我出去一趟,你把白小姐扶回房間,好好照看她。”

(3)

白芷做了一個夢,她夢到自己回到七年前的暑假,彼時她正在一個咖啡店做兼職服務員,突然接到同桌江燕燕的電話。

“白芷,你聽說了嗎?林鬱要去法國留學了!”

她愣了會兒,笑道:“怎麼可能?我們都接到韓大的錄取通知書了,我們約好一起去的。”

“我就猜你不知道,你多久沒見到林鬱了?”

“我最近都在做暑期兼職,大概兩周了吧。”

“有同學剛剛在機場碰到他了,說是要去好幾年,基本不會回來了。”江燕燕篤定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帶著微微的遺憾,“我一直看好你們的好嗎?別告訴我你也不能把他拿下!”

白芷一愣,突然想起最近打他電話一直沒人接,發短信他亦沒有回過,她每天忙著兼職,回去經常倒頭就睡,便也以為他也在忙,沒有放在心上,難道……

她猛地掛了電話,匆匆朝機場趕去,她在烈日下奔跑了許久,才終於打到一輛車,她在車上不停地打林鬱的電話,他始終都沒有接聽。

這一生,她從未如此急迫。她好不容易趕到機場,一路奔跑,由於跑得太急,幾次都摔倒在地,等她好不容易看到林鬱的身影時,他正排在安檢口,準備入內。

“阿鬱!”她大聲呼喊。

他似乎聽到她的聲音,回頭看了一眼,可又仿佛沒看到她,很快又轉過了頭。

“林鬱!”她狂奔過去,非常確定地看到他的身子微微一僵,可他卻沒有回頭,徑直走進了安檢口。

他聽到了她的聲音,也看到她一路狼狽地朝他奔來,可他卻沒有停留,也並不準備回應她。

白芷意識到這一點後,眼淚突然飆了出來。

她匆匆衝了上去,想要去追他,卻被人攔在安檢口外,不允許她入內。

“林鬱,你出來!你跟我說清楚!”她在外麵大喊大叫,失了所有的涵養,“你給我一個理由,你說過要跟我一起去韓大的!”

機場的工作人員幾乎要拽不住她,他們看到她一個小姑娘哭得這麼傷心,不住地勸她,最後有工作人員實在是架不住她那副瘋魔的架勢,匆匆走進候機室,把林鬱請了出來。

那一刻,她仿佛又恢複了理智,突然就安靜下來,隻是怔怔地看著他,喚了一聲:“阿鬱……”

隻是彼時的少年眉眼都是疏離的,他用近乎帶著恨意的表情看著她,毫不客氣地打斷她:“不要叫我阿鬱!”

她頓時噤了聲,從前她是強勢蠻橫的那一方,他永遠安靜又溫柔,但是那一刻,仿佛身份調轉,而她,竟不敢回嘴。

“你想聽我說什麼呢?你比我更應該知道理由,不是嗎?”林鬱扯了扯唇,冷笑著問道。

白芷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他果然還是知道了……

“白芷,你知道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是什麼嗎?”林鬱看著她,用近乎殘忍的語氣繼續說道,“是——認識你。”

白芷眼中的淚水猛然滾落下來,可林鬱見了,卻滿眼都是憎惡:“我更討厭鱷魚的眼淚。”

白芷猛地止住了淚水,隻是呆呆地看著他,半晌才開口道:“所以……我們再也不是朋友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