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道完晚安之後,齊思若和陸初離去二樓主臥睡覺,一樓的客房留給了魏蕭墨。

兩人關了燈鑽進被窩,齊思若輕車熟路地在陸初離的懷裏找到了一個舒適的位置。陸初離摟著她,輕輕地摸著她的後背。

“你去看看他吧。”過了半響,陸初離說,“這些年,他越來越成熟,我也不知道這小子心裏都裝著什麼。”

齊思若在他的懷裏抬起頭,有點吃驚。

“你不吃醋了?”

“我吃醋沒有針對誰,我是無差別吃醋。”陸初離很有自我認知地說,“但是……”

“但是什麼?”齊思若眨著眼睛看著他。

陸初離輕輕地歎了口氣。

“我曾經是一個眼裏沒有其他人的妖怪,若若。”陸初離說,“可這些年來,自從認識了魏蕭墨他們兄弟幾個,才讓我明白和了解了普通妖怪的人生是什麼樣子的。沒有家族和天賦的優勢,他們活的真的很辛苦。”

陸初離看向齊思若,靜靜地說,“去看看他吧,他雖然表現的雲淡風輕,但他也是十年前受到陰影和打擊最大的那個。現在你回來了,也該讓他放下過去的重擔,繼續向前走了。”

齊思若沉默下來,她輕輕地點了點頭,這才離開臥室。

齊思若走下樓梯,就看到一個身影坐在漆黑的客廳沙發中,指尖夾著發出點點火光的香煙。

魏蕭墨獨自一人坐在黑暗的客廳裏抽煙,齊思若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魏蕭墨聽到聲音,他側過頭看到了齊思若,有點驚訝,又很快露出了一個輕柔且挑不出問題的笑容。

“老師,吵到你了?”

齊思若搖了搖頭。她來到他的身邊坐下,男人摁滅了煙,這回他看起來無措而迷茫多了,更像是齊思若記憶裏的那個少年,這讓齊思若心情好了起來。

“你變了很多。”齊思若說,“如果是十七歲的你,一定不會隱瞞我。”

“我隱瞞了什麼?”魏蕭墨迷茫地問。

“真實的你。”齊思若說。

魏蕭墨愣住了。

他低下頭,喉結動了動,然後才抬起臉,再次露出笑容,他弱弱地說,“齊老師……”

齊思若挑起眉毛,魏蕭墨的笑容在她的注視裏不見了。

魏蕭墨終於不笑了,他輕輕地歎了口氣。

“不是我故意要隱瞞你,我已經習慣為自然了。我一直都是這樣的。”他低聲說,“我……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挺好,真的。”

“十年前那件事,你真的一點都不怨我?”齊思若道。

魏蕭墨很有求生欲的搖了搖頭,他瞄了眼齊思若的神情,又歎息一聲。

和齊思若單獨呆這麼一會,魏蕭墨歎氣好幾回,看起來齊思若的確讓他十分頭疼。

可是,齊思若太了解他了。他能瞞過合作夥伴甚至其他兄弟,卻總瞞不過齊思若的眼睛。沒辦法,他隻能說了實話。

“那時候,埋怨是有的,我覺得你太傻,明明隻是一個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人類,卻還想要保護我們。”魏蕭墨低聲說,“……後來,難過比較多一些。我……”

黑暗中,他的手下意識的、無聲地捏緊成拳。

“我覺得是我無能。”魏蕭墨轉過頭,他說,“那個時候,如果不是因為你死之後解決了所有的麻煩,我根本一無是處。我不僅保護不了你,也保護不了其他幼崽。我根本解決不了任何事情,卻讓你的死亡成為危機解決的辦法,我……”

魏蕭墨輕輕地呼吸著。

“……我的確因此有些心理創傷,並且持續了一段時間。”魏蕭墨說。他的語氣就好像在作報告,十分平淡。

一段時間?恐怕至少要好幾年吧?如果更嚴重的話……

“那你現在走出來了嗎?”齊思若問。

魏蕭墨低下頭,他抿了抿嘴角。

“我不想騙你,老師。”過了一會,他虛弱地說,“十年了,我的確一直都沒走出來,但是我學會了無視它的存在。”

“這件事根本不怪你。”齊思若說,“我和黑暗之力的糾葛能夠一直到幾萬年前,而光明之力以死封印黑暗之力,所以哪怕轉世的我,這樣做也是命中注定的。這不怪你,蕭墨……或許說,你和那一車孩子,都是被我連累,才受到了驚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