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慧芸趴在桌上,望著茅廬外麵的雪景,幽幽地道:“要是有酒就好了,下雪天,喝杯熱酒,簡直不要太棒了。”

“我這兒沒有酒,小姑娘不許喝酒。”陸承安一本正經地道。

蘇慧芸轉頭看向他,朝他癟了一下嘴,道:“我爹在的時候,他都準我喝酒,他說隻是一杯酒而已,不礙事的,武將的女兒,就是要不拘小節。”

說起蘇景山,蘇慧芸的眼眶就有些濕潤了,如果他沒有戰死,他們一家還在川州好好的生活,冬天裏一起圍在火盆邊,熱一壺小酒,備幾個小菜,說說各種有趣的事,興致來了的時候,蘇景山還會拿出他的寶劍舞上一曲,段氏就負責在旁邊彈琴,真是好不快活!

可惜,都回不去了……

蘇慧芸趴在桌子上,眼望著陸承安,又像是看到了別處。

陸承安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伸手敲了一下她的額頭,嚴厲地道:“我這兒沒有酒,準你喝酒的是你爹,我是你義兄,我不準就不準。”

好凶又好霸道啊!十足的威嚴兄長風範!

這麼一來,蘇慧芸的思緒也被打斷了,剛剛湧起來的悲傷情緒也跟著煙消雲消,毫不示弱地朝陸承安嘟了一下嘴,佯裝凶惡的樣子,好像恨不得咬陸承安一口。

陸承安就當沒有看到,轉頭拿鐵鉗子撥了撥火盆裏的碳,火就燒得更旺了。

蘇慧芸見他沒反應,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水汪汪的眼睛期盼地望著陸承安,甜甜地道:“你說過要彈琴給我聽的。”

陸承安拿著鐵鉗子的手一頓,目光落在她拉著他衣袖的手上,白嫩的小手,十指纖纖,很適合拿來彈琴。

“要聽可以,但是我有個要求。”

“什麼要求?”蘇慧芸急忙問道。

陸承安慢條斯理地道:“要聽我彈琴,就得好好跟我學,要想進皇家書院讀書,禮、樂、射、禦、書、數都是要考的,你可明白?”

蘇慧芸連連乖巧點頭,“明白明白。”

她答應得順溜,陸承安也沒有再說什麼,便叫人去把他的琴取了來。

“你會彈高山流水嗎?”蘇慧芸笑眯眯地道。

陸承安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先從最簡單的學起。”

蘇慧芸“哦”了一聲,坐在他旁邊,愜意地聽他彈起琴來。

琴音如流水一般從陸承安的指尖流瀉而出,曼妙的樂音從茅廬隨風飄出去,傳去很遠的地方,實在太好聽了,連雪都逐漸停住了飄落,隻想留下來聽他的彈奏。

“好聽。”一曲終了,餘音繞梁,蘇慧芸拍手稱讚。

陸承安卻是依舊淡定如初,看著笑顏如花的蘇慧芸道:“你來彈一曲我聽聽。”

這麼快就要考驗她的琴技了,還好她上輩子跟著陸承安學的東西多,雖然其他東西不見得學得有多好,但蘇慧芸對於彈琴還是有一定的信心的,應該能夠讓陸承安滿意。

“那我就彈一首我最拿手的曲子。”蘇慧芸信心滿滿地道。

陸承安點了一下頭,“可以。”

“我覺得你一定會喜歡的。”蘇慧芸懷著這樣篤定的心情,走到琴身前麵坐了下來,默默地回想了一下她最拿手的那一首曲子,接著就飛快地彈奏起來。

陸承安坐在旁邊,凝神靜聽,琴音潺潺,急時如大珠小珠落玉盤,叮叮咚咚一片,歡快時猶如萬馬在草原上奔騰,雄壯威武,緩時又如細雨漂漂,春風拂麵,吹動湖水蕩起漣漪,岸邊的柳樹枝隨之飄動,明明是深冬季節,卻也感覺到了一絲春的溫暖。

一曲終了,陸承安靜坐在凳子上半響沒有說話,似乎還沉浸在剛才的琴音裏。

蘇慧芸抬頭看向他,笑著叫了他一聲,“義兄,怎麼樣?”

陸承安這才回過神來,細細地回味了一遍她彈奏的曲子,道:“彈得很好,確實很不錯,指法嫻熟,琴技不俗,你去參加皇家書院的入學考試的時候,可以選樂作為主考科目,到時候彈這曲子一定能通過。”

“多謝義兄教我。”蘇慧芸一陣歡喜,大概是太歡喜了,樂極生悲,蘇慧芸腳下不穩,一下子朝著陸承安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