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帥用餘光掃了眼江君,她坐在他身邊,戴著他送的糖戒指,沒心沒肺地笑著,他忍不住捏捏她的臉,她齜著牙衝他揮揮拳頭。袁帥偷偷地、得意地、幸福地笑了。片子結尾的時候打出字幕:獻給那些從你身邊溜走的人。他們十指緊扣,相視而笑。你在這兒,我還能溜去哪兒?
袁帥知道江君在家無聊,便常拖著她一起出去應酬。
所謂金融界精英的聚會,無非就是這幫幹燥的大老爺們兒打著正當應酬的名義泡美女。江君打心眼裏厭煩這種狂蜂浪蝶的氣氛。不知從哪兒整來一幫小姑娘,其中不乏濃妝豔抹的小明星,嬌滴滴地依偎在別人老公的懷裏,要多惡心有多惡心。
江君無聊地環顧四周。彩光四竄,到處擺放的巨大的冰盆,盛著繽紛酒液的試管中央,仙女棒嗞嗞地噴著煙火,白霧升騰。她嘬了口麵前的錫蘭紅茶,忍著哈欠撐著下巴看袁帥跟一幫業內同行眉飛色舞地神侃。
“江君,怎麼不喝酒?”任軍衝她搖搖手中的試管,純粹的藍,在燈光下詭異地蕩漾。
江君笑著指指肚子:“饒了我吧,這幾天胃不舒服。”
任軍是內地某銀行的副行長,跟袁帥是MBA的同學,關係一直不錯,也是極少數知道她身份的人。他靠過來,指指黏在袁帥身邊的劉丹,壞笑著說:“酸的吧。”
“哪兒啊,有人搶才好,要不說明我眼光有問題。”江君滿不在乎地說,“倒是你,背著老婆來泡妞。”
任軍笑著說:“現在是妞泡我們,好不好?”他頓了頓,神秘兮兮地靠過來,“你跟袁帥好了?”
“神經!”
“別裝了,就你們倆那眼神,小火苗劈裏啪啦地閃。”
江君撲哧一下笑了出來。
“看看,美得很啊。說實話,你們這麼多年了,也該有結果了,我兒子都上幼兒園大班了。”
“那你還出來混。”江君白了他一眼。
任軍仰頭飲盡烈酒,特幽怨地說:“你又不是不知道,咱這種家庭的人,婚姻選擇的範圍能有多大?門當戶對不說,還要幫派統一,什麼感情都是狗屁。江君,哥哥跟你說句心裏話,我真挺妒忌袁帥的,怎麼就沒人和我青梅竹馬呢?你說咱倆小時候都是一個院子,怎麼就不認識?”
江君拍拍他肩膀:“得了,哥哥,就算認識了,您當時也肯定是叫我鼻涕妞兒,而且是打死都不跟我玩的主兒。”
“嗬嗬,也是,要麼說袁帥這小子精呢,那麼小就看清了形勢,知道從娃娃抓起,我們還傻了吧唧的一劉丹估計喝高了。”他忽然停住,站了起來。
江君扭臉看見劉丹正拽著袁帥說著什麼,她也跟著站起身來,下意識地挽挽袖子。
“別介意啊,你別動啊,這姑娘抽起瘋來渾著呢,不值當。我去把袁帥拉過來。”任軍安撫道。
江君坐回位置盯著袁帥看,後者的臉越來越黑,不住地看向自己。江君衝他比了個開槍的手勢,帥氣地衝手指吹了口氣。
任軍和其他幾個人都在旁邊打圓場,可劉丹似乎認準了袁帥,死抱著他不撒手,豐滿的胸部幾乎衝出裹胸小禮服貼在他身上,起碼是C罩杯了吧。江君低頭看看自己的胸部,怒火衝天,欺負人嗎不是!
她大步走到兩人麵前,任軍緊張地架著她的手臂往外拖。江君掙開,不緊不慢地說:“哥們兒,你媳婦兒剛給我打電話問你什麼時候回去,你手機是不是沒電了?”
“啊,哦,可能。”袁帥附和道,眼中浮起笑意。
劉丹似乎被電擊了一樣跳起來:“你……你胡說什麼呢?他根本沒結婚,哪兒來的什麼老婆?”
“怎麼沒結?我和任軍都見過呢。”江君看向任軍,“是吧?”
“對,剛我還和她聊了幾句呢。”任軍識趣地站到江君這一邊。
劉丹疑惑地看著江君:“你跟他什麼關係啊?怎麼都有你的事?”
“我是他老婆的好朋友。”
袁帥很認真地點著頭:“沒錯,好得跟一個人似的。”
“那你幹嗎不帶你老婆來?”劉丹狐疑地問。
任軍麵部表情扭曲著說:“人家太太雅著呢,不愛跟這兒瞎鬧。”
劉丹鬆了手,歪歪扭扭地靠在椅子上,含含糊糊地問:“漂亮嗎?”
“漂亮啊,那可是個美人。”江君瞪了一眼笑得直喘的任軍。
任軍一本正經地捶了下袁帥的胸口:“跟仙女似的美人兒,怎麼就便宜你小子了?”
袁帥笑嘻嘻地搭住他的脖子:“哥們兒,下輩子記住下手一定要早。”
江君相信袁帥對她的感情和忠誠,不在乎袁帥身邊的蒼蠅蚊子,但有人在乎。沒幾天,她便接到媽媽的電話,上來就問袁帥和劉丹的事情。江君扔下購物車走到一旁說:“我知道這事,他都和我說了,沒事兒的,我見過那女的。”
袁帥靠過來,攬著她的腰,貼近話筒。
“媽,放心吧,就算是漂亮得跟朵花似的,那牛糞要不樂意也沒轍。”江君推開他,順手在他腰際掐了一把,走到一旁繼續勸老娘寬心。
回來的時候,袁帥正老老實實地挑牛排,她把牛肉扔回冰櫃。
“咱晚上不吃這個。”
“啊?那吃什麼?”
江君對著袁帥笑得特溫柔:“生煎袁帥。”
晚上,倆人在客廳對峙。江君一臉獰笑:“劉丹,你認識吧。”
袁帥歪著頭很認真地看著她,想了一會兒才回答:“好熟的名字,你同事?”
“你二奶,前兩天還膩你身上不起來的那位。”江君掰掰手指,活動了下肩膀,“她老子到處跟別人說你快成他們家女婿了。”
“這種好事?我怎麼不知道。”
“袁帥,這樣可不好。”江君對他這種不老實交代的態度頗為不滿,抄起茶幾上的水果刀晃晃,“怎麼著,是我動手還是你自宮啊?選吧。”
袁帥一下子躥得老遠:“別啊,冤有頭債有主。我認識劉丹,可我弟弟不認識啊,他多冤哪。”
“他倒是想啊。”江君把刀指向他最脆弱的地方,“老娘今天就要好好教育教育他,把罪惡之源扼殺在搖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