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平穩後,袁帥也不說話,解了安全帶直奔洗手間,進門時回身衝江君努努嘴。江君會意,也跟了進去。中途袁帥從洗手間出來找空姐要橄欖油,空姐紅著臉去拿,一旁的乘務長見怪不怪地提醒道:“先生,本次航班頭等艙客滿,很多乘客都等著用衛生間,方便的話,請您快些。”
袁帥眼尖地看到乘務組長手腕上也戴著個鐲子,便問:“鐲子卡手上了,怎麼取下來?”
乘務長一怔:“取鐲子?”
“那您以為我們幹嗎呢?”袁帥譏諷道,伸手把躲在衛生間的江君拉出來,指著她腕上玉鐲,“這個,你們想辦法幫忙取下來。”
江君被折騰了一路,手也疼腦袋也疼,下了飛機一上車就昏睡過去。袁帥攥著那鐲子,盤算著如何才能把它妥善地處理掉。
車子開到江君娘家門口,江君也睡醒了,重重地打了個哈欠,側頭問袁帥說:“怎麼今兒回這邊啊?”
袁帥笑意浮現:“承歡膝下唄。”
江君的奶奶投奔革命前家裏是做玉器生意的,從小看慣了這些玉器珠寶,隔了這些年仍是一眼就看出了那鐲子的成色,拍拍江君的大腿:“君君自己都不戴首飾又怎麼會送我這個?圓圓,奶奶很喜歡這鐲子,謝謝你。”
袁帥笑得憨厚:“這真是江君的孝心,鐲子還是托她老板買來的。”
奶奶開心地把鐲子戴到自己的手腕上,掐掐江君的臉蛋:“難得你有孝心。”
江君跟著嗬嗬傻笑,餘光瞄到袁帥那得意揚揚的表情,真想撲過去咬他一口。
晚上,倆人上床算賬,江君指責道:“你怎麼能把Du給我的東西送奶奶?”
“你平時又不戴首飾,再說了這玩意兒本來就是上了年紀的人才能戴出味道。當時她看到放你桌上的鐲子時,那高興勁兒一看就是認定了這鐲子是你孝敬她的,誰能忍心打擊她?”
“你就壞吧。”江君嗔怒,將他一拳捶倒在床上。
袁帥笑著在床上打了個兩個滾,撐起頭看著她:“要是別的女的送我條領帶,你會怎麼辦?”
江君歪著頭,斜眼看他:“那讓她們一水都送大紅的,回頭全掛你身上、脖子上、胳膊上、腿上,咱都掛滿了。到時候大風一吹,往你皮帶上拴根繩子,往天上一放,飄飄欲仙哪。”
袁帥爬過來,把頭往江君懷裏鑽:“你這人口不對心,我必須直接和你的小心髒溝通,”他仔細聽了片刻,細著聲音嗲兮兮地說:“我最愛圓圓哥哥了,女妖精都去死,去死!”
“神經。”江君擋住袁帥意圖進犯的賊手,同他商量說,“給Du錢,他肯定不會要,我打算用他的名字做慈善。”
袁帥說:“那可真是便宜他了,這次他沒少賺。”
“你怎麼知道的?”江君問。
袁帥當然不會向自家媳婦兒坦白這事兒自己也有份,賺的還不比Du少,他冷冷哼了一聲:“坐到那個位子上的人,誰的手不是黑的?”
江君白眼相向:“您也差點坐上那個位子好不好。”
袁帥正氣凜然地回道:“我乃出淤泥而不染的君子,違反職業操守的事是我幹得出來的?你就珍惜吧,我根本就是投行圈的奇葩。”
“德行!”江君笑著戳戳他腦門,“你最近成天往外跑,折騰什麼呢?”
“什麼折騰,搞份家業容易嗎?對了,我在洛杉磯機場遇到阿翔了,就是原來丁家那個小少爺。”
江君自然記得阿翔是誰:“他這兩年怎麼樣?”
“自導自演拍了個小成本文藝片,結果火了,得了好幾個大獎。下個月初片子在香港首映。”
幾天後,江君接到了阿翔的電話。許久未曾聯絡,阿翔的言辭有些拘謹,江君笑道:“我以為大明星不記得我的電話,本想著要是這周末還不打給我,就直接殺去你的首映式。”
“什麼明星,不過是一部片子而已。你什麼時候回香港?我要還你車。”
“加了利息沒有?我可是錙銖必較的。”
阿翔朗聲笑起來:“當然了,我還要請你和Zeus吃飯,為我的下一部電影找些靈感。”
“版權很貴的。”
“就咱們這關係誰跟誰呀?”幾年不見,阿翔的北京話竟說得字正腔圓。
江君隨口一問:“可以啊,你是不是交了個北京女朋友?”
她隻是開玩笑,可阿翔竟然支支吾吾地害起羞來:“反正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江君是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大學好友徐娜竟然成了這小子的現任女友,真是令人驚歎,這世界實在是太小了。
徐娜大大咧咧地對江君說:“我也覺得不靠譜,但是感情這玩意兒就這麼玄妙,你永遠都猜不到自己會愛上誰,跟誰終老。”
“你覺得你倆能白頭到老?”江君斜著眼睛掃了眼站在餐廳外同袁帥一起抽煙的阿翔,怎麼看都覺得別扭。
徐娜嗤笑:“我可沒這麼想,你知道我本來就是個不婚主義者,我相信愛情,但不相信誰跟誰真能白頭到老,我覺得在我身邊看著我咽氣的大概會是養老院裏認識的某個鰥夫。”
“那你倆這是算怎麼回事?”
“他拍電影時找我做形象顧問,你知道我這人義氣,自然用心幫他,在那種特定的環境下相愛是完全可能的。”
“真是服了你們了,阿翔挺癡情一孩子,你手下留情吧。”
徐娜“哼”了聲:“你也知道他以前的事情?那個老巫婆知道他找了女朋友,臉都氣皺了,估摸著羊胎素都沒用,直接拉皮才能救得回來。”
“他們還有聯係?”
“男人就是這麼賤,哪怕舊情人捅上他十幾刀,當時恨不能弄死她,可過上幾年,好了傷疤也就忘了疼,一片癡心又開始死灰複燃。你當初傷他傷得越深,他就越是想你。”
江君望著徐娜,不勝唏噓:“怪不得你的前男友們個個對你癡癡不忘呢,原來心頭全是被你踹的大鞋印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