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季家真的能如張嬸所願的消停下來嗎?這顯然是個很值的考量的問題。
咱們回到早上,再說說季文。
姚錦富送季文回到村口後,季文一下牛車就翻臉不認人了,他連個謝字都沒有,借著跟村口的鄉親打招呼的檔兒,一溜煙就跑進了村子。
姚錦富看著季文跑遠的背影,忍不住“嘖”了一聲,鄙視的撇撇嘴,跟村口幾個相熟的鄉親們招呼了幾句,就調轉牛車回南山坳去了。
而這頭,季文急急忙忙的一路小跑到季家大門口,推開院門就衝了進去,嚇的幾隻在院子裏跺步的母雞上下飛躥,“咯咯”尖叫個不停。
薑荷花氣急敗壞的罵聲立即就從院子西北角的廚房裏傳了出來,“哪個殺千刀的嚇唬我的雞啊?”
“娘,是我,我回來了,我爹在屋不?”季文嘴裏答應著,看到一隻雞從腳邊飛躥過去,習慣性的抬腳就踹了過去。
雞“咯咯”尖叫著,玩命似的扇著翅膀逃躥。
“你爹在後院菜地裏給菜澆水呢,今天井裏的水又下去了一指,這天要是再不下雨啊,咱們可都要盡等著渴死了。”薑荷花嘮嘮叨叨的說完,又聽到雞叫,忙跑出來看,“這雞又怎麼了?”
“沒怎麼,咱家的公雞追著要騎它呢。”季文連忙站好,一點兒都沒覺得自己三十好幾的人,跟隻雞較勁有什麼不對。
“娘,你去後院把我爹叫回來,我有事兒跟你們說。”說完就大爺似的背著手往堂屋走去,也不說自己去後院叫季洪海,讓薑荷花歇著。
西廂半掩著的屋門後麵一雙亮晶晶的大眼不斷眨巴著,直到看見季文進了堂屋,才轉身撲進坐在炕上繡荷包的婦人懷裏,小聲叫道,“娘,剛剛大伯踢奶的雞了,我都看到了,不是大花兒追的。”
白氏連忙噓了一聲,看了眼身邊乖乖低頭學刺繡的大女兒,轉頭拍拍小女兒的頭,低聲道,“你大伯打小就這樣,他踢你奶的雞,踢壞了你奶也不會說什麼。不過這毛病咱們可不能學,知道不?”
小丫頭眨著大眼點點頭,奶聲奶氣的道,“知道了,秋菊聽話,不學大伯踢奶的雞。”
邊上的夏荷這時才抬起頭來,把終於繡完了的繡棚遞給白氏,一邊輕聲道,“大伯每回來都沒有好事兒,也不知道今天來又想幹啥了。”
秋菊看著姐姐,慫恿道,“姐,咱們去看看吧。”
白氏嚇了一跳,連忙喝斥道,“胡鬧!要是被你奶逮到了,還不得打死你們啊?”
夏荷眼珠子轉了轉,從炕上跳下地,跑到屋角,從一個竹簍裏翻出一把花生,轉身衝白氏笑道,“娘,我們給大伯送花生吃,我奶就不會打我們了。”
白氏看著那把花生眼眶不禁有些發熱。老季家說是分了家,可其實真正被分出去的隻有季霆,家裏的吃食都被薑荷花把著,每天能填飽肚子就阿米陀佛了,想吃零嘴?那是想都不要想。
可老季家真的能如張嬸所願的消停下來嗎?這顯然是個很值的考量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