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察覺到對方的情緒,江小瓷放緩了語氣,溫聲細語:“三百匹馬真要弄到,也不是沒有辦法。隻是三殿下你想好了麼?開弓沒有回頭箭,真這麼做了,就一點退路都沒有了。”
周一諾惡狠狠的看她,眼神赤紅,宛如被逼入絕境的困獸:“你都知道了?”
知道他要造反,招兵買馬的事了?
江小瓷笑了笑,不急著解釋:“殿下,您要知道,我是個商人,商人重利,骨子裏其實沒那麼死忠。這三百匹馬用來做什麼,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今天這番話,我是站在朋友的角度上,勸您一句,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如何來得及?”堂堂三尺男兒,一時竟紅了眼眶,周一諾想起二皇子那不分青紅皂白的詰問,十幾年的委屈一股腦就湧上來了。
他沒有多遠大的誌向,從沒想過和皇兄去爭那個位置,最大的夢想,是找個溫柔似水,淡雅如蓮的女子,並肩看天地浩大。
他才十八歲,甚至沒有成家立業,卻因為是二皇子的弟弟,就不得不背負這麼多,用自己的性命去博這場豪賭。
值得嗎?值得嗎?
江小瓷問他值得嗎,他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因為生來就是影子的人,沒有資格思考這個問題。
一隻手溫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一切念頭似乎都在那雙清亮的眸子下無所遁形。
“殿下,你就是你,舉世無雙,獨一無二,沒有必要為任何人而活,你應該為自己而活。”這番心靈雞湯臉不紅心不跳的吐出來後,江小瓷自己心底都抖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果然沒什麼當人生導師的天賦,到時候人沒勸回來,自己先被自己惡心死了。
但無疑,周一諾很受用,茫然的抬起頭看著江小瓷,就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救贖,“你,你說,為自己而活?”
也是可憐人呐,江小瓷由衷的同情,重重的點了點頭。
心靈雞湯有時候確實挺有道理的,沒有人誰注定成為誰的影子,她並不覺得周一諾比二皇子差了,何必永遠待在別人身後,見不得光呢?
也許她不知道,她成了周一諾的光。
也不知被說動了沒有,周一諾的情緒穩定了下來,最後嗓音沙啞的對她說:“江小瓷,我知道你是鷹王世子的人,今天這番話幾分真幾分假,我不去猜,由衷的謝謝你。隻是我的事,你不要插手,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日後若是有衝突,我會盡量保你一命。”
江小瓷:“?”
然而周一諾沒打算跟她繼續深入交流,頭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江小瓷一個人在原地莫名其妙,這算什麼?給她免死金牌?
誒兄弟,誰給你的自信相信二皇子一定能贏啊?
磨破了嘴皮子,卻的來這個結果。
江小瓷翻了個白眼,渾身不是滋味兒,看著時間不早了,隻好先回江家大餅鋪。
豆豆一天沒看到她了,回去指不定又得鬧她。
至於周一諾,盡人事聽天命,她能做的也就隻有這些了。
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