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造成這種截然相反的差異的根源,恐怕正是兩種文明迥然相異的哲學觀。西方哲學的研究對象是“事物之理”。且這種“事物之理”常為形上學理。它們互相連貫,便結成形上哲學。這一哲學給西方文化帶來生機,使之在自然科學、心理學、方法論上都實現了突飛猛進的發展。但在另一些方麵,這種哲學主張大大地起到了阻礙的作用,諸如飲食文化的發展。中國的飲食文化所透露出來的是儒家的“和”、道家的“天人合一”。我們吃飯用圓桌,共食同皿之菜,無處不表現出我們對大團圓的喜好,是“和”的表象。另外,我們將各種蔬菜肉食混烹到一起,使之味溶合,氣溶合,達到“合一”的效果,這正是道家學說的體現。
東西方的文化差異從吃到喝,再到行,在生活中的每一個細節裏都有體現。用現在的觀念來說,東西方文化環肥燕瘦、各有千秋。中國人又喜好比較,總想讓二者比試一番,這其實是一種很無聊的行為。在不同的曆史時期,不同的審美文化下,東西方文化的差異是必然的,他們在各自的空間裏發揮作用、經受試煉,其存活就已經證明了它的優越性,何苦比來比去,自尋煩惱呢。
◎崇洋不媚外!
嗚呼,你就是掐著我的脖子,我還是要嚷:“絕對崇洋,但不媚外!”
——《醜陋的中國人》
中國人最厭惡被加在自己身上的詞彙之一,就是我們今天所說的崇洋媚外。話說這個詞也是柏老先生最怕的詞彙。他曾經用《封神演義》中殷郊的法寶翻天印來比喻它,說隻要現代殷郊先生祭出“崇洋媚外”這個翻天印,那效果定要比三千年前來得雷霆萬鈞,所到之處,眾人無不落荒而逃。而“崇洋媚外”為何物,則又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了。
絕大多數的人隻知道“崇洋媚外”這個詞語是貶義詞,是罵人的話,卻不知道它究竟從何而來。我們在現代成語詞典中能找到它的解釋,但翻遍較早版本的《成語辭源》卻不見它的蹤影。故而可以推測,這個成語出現得不是很早;另一方麵,這個詞語可能隻有中國人在使用。你說與外國人,縱是日本、韓國人,他們也隻會疑惑地看著你,並不知道它的意思。事實上,根據這個詞的感情色彩和內涵,我們可以推測出,這個詞大概出現在十九世紀四十年代鴉片戰爭之後。
那時國家剛剛被外國人的洋槍大炮轟開國門,國人們看著從沒見過的各種現代化武器,除了震驚和恐懼,已經找不到其他詞彙來形容他們的心情。也在這時我們中的一些人才從“天朝上國”的睡夢中清醒了過來。然而列強卻沒有給他們多少時間去思考、去發揮,一次密集過一次的戰爭頻率,最終將我們推向了敗亡的深淵。麵對國之將亡的局麵,晚清政府內部開始出現了幾種聲音。一種,完全的保守派,仍然認為自己是天朝上國,雖沒膽子站出來與洋人一較高下,卻從心裏厭惡他們。另一種是完全的媚外派,他們多與洋人、走私販勾結,通過出賣國家主權達到諂媚外國人的效果。最後一種是維新派,他們多是一些舉人出身,能夠看清國內外的形勢,知自身不足之處,有心通過變革來改變我們積貧積弱的的現狀。
保守派通常把後兩者稱為崇洋媚外的人。但是當時的書籍中並沒有記載這個詞彙,也就是說,崇洋媚外在這時還隻是個概念,一個很少有人知道的概念。據筆者所能查到最早出現這個詞語的文章是茅盾的《向魯迅學習》。原文是:“那時清王朝以及當權的洋務派崇洋媚外,出賣國家主權。”如果這確實是這個詞語的出處的話,那這個詞的合理性就的確有待商榷了。眾所周知,晚清洋務派的“洋務運動”對中國近代民族工業的興起起著積極的作用,是被曆史肯定的。它從客觀上對中國經濟和科技的發展起到一定推動作用。雖然,晚清政府在外國人麵前著實是提不起氣,抬不起頭,但這跟洋務派的“洋務運動”並沒有多大關係,甚至可以說,“洋務運動”的根本目的正是為了改變晚清政府衰弱無能的現狀。說它“崇洋”尚可,說它“媚外”就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了。“洋務運動”跟出賣國家主權分明是兩回事,茅盾先生顯然是混淆了這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