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嗎？
說什麼？
說成歡會醒過來，還是說不會？
那未知的東西，他能怎麼說？要怎麼說？
想著，墨言卿籲了一口氣，良久後才小聲開口：“時光，爸爸問你，如果媽媽永遠醒不過來了，你會怎樣？”
小家夥一聽成歡永遠醒不過來，撇了撇嘴巴，就要哭。
好在墨言卿適時的再次開口：“如果，我是說如果。”
時光掛在眼眶的眼淚被生生的憋了回去，連帶著再開口的語調都多了一抹好奇：“粑粑，你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啊？”
墨言卿意味深長的嗯了一聲，淡淡應：“因為想問。”
小家夥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認認真真想了數秒，才緩緩道：“如果麻麻永遠醒不過來了，那時光就天天來看她，天天陪她說話。”
說完，小家夥頓了數秒，又繼續開了口：“還要帶著粑粑一起，相信麻麻睡著了，有我和粑粑的陪伴，她也會覺得幸福的。”
時光的話，算是完滿的回答了墨言卿的問題。可偏偏，這樣的回答，墨言卿並不覺得滿意。他反而是無比的擔心，擔心成歡真的會醒不過來。
溫柔的摸了摸小家夥的小臉，墨言卿遞給洛槿一記目光，讓她把小家夥抱走。
洛槿會意，隨便找了個小家夥感興趣的話題，就抱著他離開了病房。
很快，偌大的病房隻剩下墨言卿和成歡，原本的活躍氛圍也即刻恢複了寂靜。
墨言卿坐在成歡的床邊上，滿目溫柔的看著她的臉龐，低低出聲：“成歡，你看到了嗎？這是我和你的兒子，他叫時光。時光這麼懂事，這麼乖巧。你怎麼忍心丟下他？”
“成歡，你一定要快點醒過來……”
“成歡……”
-
成歡曾以為，橫亙在她和墨言卿之間的是她內心深處的自責，愧疚，那是無論她如何努力，都沒有辦法抹掉的東西。
然而，當她看到那漆黑的槍口對準墨言卿那一刻，她腦海中思緒萬千，每一個，都是她對他們錯過的遺憾，不舍。唯獨……沒有那所謂的自責，愧疚。
也就是那一刻她才知道，其實她心裏早已經坦然接受了這一切，隻是她自己還尚未覺察到而已。
最終，她義無反顧的替他當了子彈。
最終，她說出了愛，也說出了抱歉。
她以為，自己或許再也沒辦法見到墨言卿，見到時光。
可幸的是上蒼垂憐，她沒有死。
她感覺自己躺在一張床上，耳邊清楚的傳來墨言卿和時光的聲音。他們都在叫她醒過來，快點醒過來。
她很想應答，很想睜眼，但無論她如何的努力，都張不了嘴，也睜不開眼睛。
慢慢的，她聽到時光離開了，然後是墨言卿一字一句的和她說話。
他的不安，他的擔心，她都聽在耳朵裏。可是，她安慰不了他。
心，一陣一陣抽搐的疼，很快，有一滴滴清澈的淚水順著成歡的眼角滑落……同時，她在心裏默念：言卿，別擔心我，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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