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小紈絝開party,安熹微自告奮勇的參加,但是當晚,阮靈芝提前離開,且梁安一副理所應當的姿態跟著她走,恍如這次聚餐的主角不是他。
阮靈芝離開前在她耳邊簡單的交代一句,安熹微聽後卻走神片刻,因為隻要是從阮靈芝口中聽到韓煦的名字,她總能記起一件事。
那時正值炎夏,詩經中寫道七月流火,指的是天氣在這個月份開始轉涼,可新聞聯播都在說著,今夏各地氣溫飆升似火爐。
安熹微上午去補習班回來,在家吃過午飯,隨後習慣成自然地拿上兩本作業去韓煦家。
午睡時分,韓叔叔的診所還有兩個老人家在瞧病,他專注聽血壓器時,抽空看一眼安熹微,“他們在房間裏。”
安熹微走到房門前,手搭上門把,下一步的動作卻停止了。
日光成條狀的印照在臉上,她的眼瞳不自覺地放大,窗外照進的光朦朦朧朧,像霧氣在彌漫,阮靈芝趴在桌上打瞌睡,而韓煦正緩緩低下頭,輕輕地親吻她的臉頰。
安熹微喉間一動,躡手躡腳地走遠幾步,再重新跑回來,嘴裏喊著,“我來了!”
她推開門時,阮靈芝眼神迷茫醒來,韓煦已經坐在桌旁的椅上看書,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但安熹微還是留意到,他鬢角細細的汗。
小時候安熹微一直不是特別待見韓煦,覺得他唯唯諾諾的性格太孤僻,若非阮靈芝對他就像弟弟般照顧,安熹微也不會與他走近。
這整一個夏天,她都在猶豫該不該向阮靈芝袒露這件事。
後來安熹微想著,也許是年少懵懂不知情為何物,等長大就好了,於是放任不管。
結果瞞著瞞著,時間就隨一棵樹的年輪慢慢加深,變成被一片豐碩的樹蔭,掩埋住的秘密。
安熹微回過神,是因為有人向她搭話。
當唐昊提出各回各家,眾人表示同意,雖然梁安說讓他們隨意,但是誰也不好意思多呆,向她搭話的男人叫江超,他問安熹微的家在哪裏,她還尚未回答,他就說著可以順道送她回去,唐昊忍不住笑出一聲來。
安熹微覺得眼前這個微胖的男人,性格還挺可愛,於是欣然接受。
大家在停車場分道揚鑣,她坐進江超的奧德賽。
開上大橋時,安熹微想按下車窗,先轉頭問道,“你不介意我開點窗?”
江超立馬回道,“沒事兒,你開,涼快。”
夜風吹來,外麵就是浩瀚的江水,和建築林立、燈光交映似不眠的景象。
安熹微掏出手機,鎖屏上顯示的時間是十一點二十分,她打開聯係人菜單,給阮靈芝撥去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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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靈芝跨進峰大醫院的門,是晚上十點四十分。
掛號的人大排長龍,她的目光在四處尋找,正準備打個電話時,就看見穿著一件鴉青的針織外套,裏麵是白襯衫,幹淨的頭發服帖地搭在眉毛上,安靜的坐在走廊放置的一排椅子上,像活在芬蘭電影裏的年輕男人。
他看到走來的阮靈芝,起身無奈地微微笑著,“我隻是有點咳嗽,你不用特地跑來一趟。”
阮靈芝沒有在這問題上與他糾纏,說道,“我們去前麵的中西醫科,這裏人太多。”
醫院大門外停著一輛黑色的沃爾沃,亮著車燈在等待他們。
韓煦猜到他會一起出現,即使早就猜到,他還是不由得垂下眼簾,神色黯淡,而阮靈芝絲毫沒察覺他情緒的變化,自然地打開副駕座的車門鑽進去。
阮靈芝體質不太好,估計醫院裏兜一圈,吸進一鼻子的細菌,剛上車就連著打了兩個噴嚏。
開車的人迅速擰起眉,抬手往她額頭貼去,她搓搓鼻尖,拿開梁安的手,說著,“我沒事。”
隨即,阮靈芝想起什麼,轉過身對著後座的人,問道,“因為感冒咳嗽嗎?”
韓煦點頭,說,“咳了幾天沒見好,才想來看看。”
阮靈芝又問,“沒發燒吧?”
他偏頭想著,“應該沒有。”
到達醫院急診室量完體溫,三十八度六,正在發燒,直接被護士帶去輸液室。
阮靈芝覺得來找他是正確的選擇,韓煦從小就搞不清自己的身體狀況,幸虧他爸爸是醫生,不然依照他這樣默默忍耐的處理方式,早就把腦袋燒傻了。
從急診室出來,梁安準備去繳費,剛好阮靈芝的手機震起來,是安熹微打來的電話,她拿過梁安手裏的病曆和處方單,“我去吧,順便接個電話,你陪著他。”
梁安走進燈光慘白的輸液室,看見韓煦的臉色也是慘白,護士捏著細尖的針頭,正往他手背上的皮膚刺去。
剛在韓煦身邊的空位坐下,梁安就聽他說,“本來靈芝說,今晚的聚餐想讓我陪她一起去,但是我因為工作的原因,抽不出時間過去,真是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