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幺恍惚間,仿佛置身於那間裝飾精致的和室裏,麵前幾個藝妓折著手腳,和著單調的三味線,舞來舞去。
呂豐哈哈大笑,“這你就不懂了吧,那是太平府剛流行過來的時新妝容,還有呢,我告訴你,那眉毛都是剃掉了的,然後再畫上去,你細看看,還是有幾分味兒的!”
李小幺的目光往後,看著後麵一大群戴著各色金銀珠玉冠子,穿著豔麗的抹胸,卻隻在肩上披著條輕薄到一目了然的長長的輕紗的女伎。
女伎的輕紗伴著長裙拖飛在馬後,惹得浪人狎客跟在後麵,拉著那紗聞著,女伎們時不時拉一把輕紗,拋著如絲的媚眼,和浪人狎客們調笑不已。
“這是二等的?”
“對!看後麵,二等的沒意思,看了行首,就看三等,三等都是新開臉剛露麵的**,下一年的行首,都是三等裏頭出。”
呂豐果然是個非常懂行的玩家,李小幺按著呂豐的肩膀,掂起腳尖,往後看那些三等女妓。
果然要年青許多,也戴著冠子,不過這冠子多半是銀角銀架,中間繃著輕紗細絹,偶爾一個兩個戴了全銀或是金角金架的冠子,顧盼間就得意不少。
三等伎們上身都是一件緊窄的掩襟小衣,下身就隻有一條褲腿極其肥大的襠褲了。
李小幺盯著三等女妓身上的闊腿褲,幾乎要吹出口哨來,這褲子,她也穿過的啊!
呂豐推著她,“下來下來,快下來,酒來了,趕緊,咱們搶新酒去!快!”
李小幺利落的跳下界石,緊緊拉著呂豐,直接無比的衝向後麵披紅掛彩的牛車。
車子正中背對背站著兩個穿著幹淨的本白短衫長褲的酒坊夥計,舉著長長的木柄酒勺,舀酒、倒酒一氣嗬成。
左右各有四五個穿著本白短衫長褲的酒坊夥計半蹲在車上,手腳極快的拿杯、接酒、再將酒送給車子兩邊的人群。
這倒酒送酒如舞蹈般韻律十足。李小幺看的簡直想跟著跳一跳。
呂豐接過兩杯,遞了一杯給李小幺,李小幺接過抿了一口,這酒的味道確實不錯。
兩個人一輛輛酒車喝過去,呂豐一飲而盡,李小幺每杯卻隻敢舔上幾舌頭,她酒量太淺,屬於黃酒三杯倒那一類的。
就這麼一路舔下來,李小幺已經喝得臉色粉紅,眼睛卻亮得流波欲滴,死拉著呂豐,整個人幾乎墜在呂豐身上,笑得止不住。
呂豐也喝不少,打著酒嗝,腳步浮飄,拖著李小幺,興奮的叫著:“走!我帶你去會會這京南府的頭牌,真正的頭牌!”
李小幺笑的眼睛彎彎,不停的點頭,“好!我也喜歡看美人!就是剛才那個新妝?那個可不好看!真假都不好看。”
呂豐拖著李小幺沿著街邊,一路誰攔推的往前衝,“不是,走!我帶你去看,她跟我是舊識,上回去開平府,我會過她,比汝城的頭牌有味兒,你看了就知道了。”
呂豐拖著李小幺一路擠得不耐煩了,幹脆轉進條小巷子,直接穿到隔條街上。
可這會兒,騎馬的女妓們和後麵的酒車正好走進了這條街。
李小幺看到酒車,拖著呂豐就往酒車奔,“哎!你看!酒啊!咱們再去喝!”
呂豐護著李小幺,被人群擠得來回轉著圈,腦子裏總算還有絲清明,“好……不行,你不能喝了,我沒事,你不行,咱們找莞花小姐玩去,走。”
一邊說,一邊護著李小幺轉了一圈,仰頭四下亂看,看準了地方,拉著李小幺一路擠到一座花樓前,直直的往裏衝。
幾個幫閑趕緊衝過來攔住,看著兩人的衣著,不敢大聲訓斥,隻陪笑解釋:“兩位……”
“你去,跟莞花小姐說,呂爺來看她了!”呂豐揮著手,聲音響亮的叫道。
沒等幫閑跑上樓,樓上已經奔下來一個一身粉綠的小丫頭,招手叫呂豐:“呂爺來了,我家小姐請您上去!”
呂豐衝李小幺得意的抬著下巴,拉著她往樓上衝。
李小幺醉的厲害,不停的笑,笑的東倒杯歪,被呂豐拉著,一邊走一邊拍著呂豐,“我告訴你,你,別得意,等會兒見了我,那莞花就跟我了,不要你了!”
呂豐靠在樓梯欄杆上,用力撐著李小幺,笑得不上氣不接下氣,“你?要你幹嘛?人家小姐要你幹嘛?你有……你沒用!”
兩人一邊說一邊笑,腳步踉蹌的衝到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