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誠被李小幺前一半話說的心裏悲涼,聽到最後幾句,卻又哭笑不得,瞪著她,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再一多想細想,這話聽著疲賴歪纏,可父母心,不就是這樣的麼?
兩人隨意說著閑話,李小幺的話和人,都閑適隨意無比,蘇子誠的心情也漸漸放鬆,舒適的往後靠在椅子上,有一口沒一口的抿著茶,聞著微涼的夜風中一陣又一陣的荷花的清香,隻覺得此刻是那麼美好。
這樣的安然和放鬆多久沒有過了?
“你真要把這豐樂樓的生意做上去啊?”李小幺深吸了口荷花荷葉的清香,帶著幾分鄭重問道。
蘇子誠非常肯定的’嗯’了一聲。
李小幺一聲長歎:“你可想好了!你看看這裏,這麼清幽的地方,這園子現在是蟲鳥蛙的福地,要是生意好起來了,這福地可就沒了!”
“清靜之地多得很,不在乎這一處。”蘇子誠漫不經心的答了句。
李小幺連連點頭:“這倒也是,其實也不用找清靜之地,心中無事,哪兒都是清靜地。”
蘇子誠悶悶的歎了口氣,側頭看著李小幺問道:“梁地俘官的折子你看到了?”
“嗯,就是那份一個月前的折子?應該已經處置完了吧?”
“人剛剛押到開平府,總要見了人才好處置,準備發到白頭山牧馬。”一說到梁地的俘官,蘇子誠眉頭又擰了起來。
李小幺欠身坐直,看著他問道:“這是廷議出來的?”
“這事不用廷議,”蘇子誠頓了頓,接著道:“我封了梁王,過幾天就有旨意下來了。”
“恭喜你!不過,讓他們去牧馬?這些沒用的書生哪會牧馬?那馬要受罪了。”李小幺隨口恭喜了一句,又替馬難過了一句。
蘇子誠斜著李小幺,等著她下麵的話。
李小幺心念轉了幾轉,接著笑道:“這些書生,赴死鼓不起勇氣,從龍又抹不下麵子,就這麼左右為難死撐著。聲聲句句為萬姓黎民,真要是淪落到天天為暖飽奔波憂心,就知道那些走卒販夫,營營眾生,誰有心思管皇上是哪家哪姓?能讓大家過上安穩日子,貪官少些,稅役少些,就是正理正統。”
這算大逆不道的話!蘇子誠高高挑著兩根眉毛,直瞪著李小幺,半晌才呼出口氣來:“你這話……”
“就咱們倆,我這話不過說白了。聖人不是說過,民意如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不是一樣的理兒?”李小幺截住蘇子誠的話,又補了句。
蘇子誠沉默了好一會兒,歎了口氣,斜看著李小幺,突然笑起來,“你既然心疼那馬,不讚成把那幫沒用的書生送去牧馬。要不,就送給你吧,給你當家丁用!”
李小幺嚇了一跳,連連擺手,“不要不要!我要他們幹什麼?我可養不起!不要!”
“一共十九個,人給你用,銀子我出,每人一個月十兩銀子夠不夠?隨便你役使他們做什麼。隻兩件,一,不準離開開平府,二,不能死了人,病死老死除外。”蘇子誠看著嚇得跳起來的李小幺,心情大好,一邊笑一邊說著條件。
李小幺重新坐回去,兩根手指擰著下巴,仔細掂量了好一會兒,點頭:“也……行!湊個整吧,一個月二百兩銀子。你讓人把這十九人履曆親眷家族詳情抄給我,還有,人既然給我,隻要不死不跑,別的一概都行?你確定?”
“行!隻要不死不跑,其它一概隨你!”蘇子誠幹脆的揮著手。
李小幺眯縫著眼睛看著他,嘿嘿笑了幾聲。
這事倒是兩全了,既顧了範先生的麵子,又掙了銀子。
蘇子誠看著李小幺,帶著幾分訓導之意道:“行大事者,不能總盯著銀錢之類的小事,這些,自然有下人們去打理。”
“你這話,讓我想起一個笑話來,你聽不聽?”李小幺彎眼笑著,瞄著蘇子誠說道。
蘇子誠眼裏浮起絲絲警惕,看著李小幺,點了下頭。
李小幺往後靠進椅子裏,悠閑自在,慢條斯理的說道:“從來,有個皇子,最節儉不過,袷褲穿破了也舍不得扔,讓管事拿去,打上補丁回來再穿。
有一回,皇子和一個家境貧寒的大臣說家常,問大臣:“先生早上吃的什麼?”
大臣說:“在下家貧,早上就吃兩個雞子。”
皇子大驚失色,“先生家貧,還敢一頓吃兩個雞子?那雞子極貴,要二兩銀子一個!我一頓隻敢吃半個!”
大臣無言以對。”
蘇子誠斜著李小幺,他就知道她這笑話沒那麼好聽。
李小幺笑嘻嘻看了眼蘇子誠,接著道:“還有呢,這皇子啊,那可是個聰明人,聰明的不得了,回到府裏,就把管家叫過來,質問這雞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