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忠實調任回開平府一年多,竟未入家門半步。
半個月前,水桐堂姐在錦繡衣坊偶遇沈氏,不過問了幾句,陳忠實竟當眾責罵水桐堂姐,水桐堂姐怒極之下,摸了隻花瓶砸在陳忠實頭上,可巧不巧那花瓶裏頭注滿了水,竟把陳忠實當場砸死了,那沈氏就帶著孩子鳴告到開平府衙,如今水桐堂姐被收押在牢裏,唉!”
李小幺簡直象聽傳奇。
水岩重重歎著氣:“這是我水家家教不嚴所致,水桐堂姐若不是如此惡妒,事也不至於此,隻可憐那孩子,才不過五六歲,無父無母,母親又是惡妒弑夫之人。”
李小幺聽得心裏悶得透不過氣,看著水岩,想說話卻又咬住了嘴唇,半晌才呼出口氣,看著水岩問道:“你要讓我解這事?這有……事已至此,還解什麼?”
水岩苦笑解釋道:“我也知道這事已成死結,可……我是可憐那孩子,原本就早產體弱,這些天天天哭著要母親,吃睡不好,極是病弱,要是沒有親生母親看護,真不知道能不能成人,不管如何,陳家也就這一個嫡子,水桐自是罪不可恕,可是……”
“你想給水桐脫罪?”李小幺聽明白了水岩的意思,吐了口氣,心裏稍稍好過些。
水岩垂了垂頭:“求了大爺,大爺說刑部二爺署理,我就來找了二爺。”
“弑夫是十惡大罪,不赦不免不贖,王爺沒答應你?”
“唉!”水岩重重歎了口氣:“我也知道這惡逆大罪不可恕,不過冀了萬一之望,就是可憐那孩子!”
李小幺若有所思的看著水岩,沉默了片刻,低聲道:“以水家這族望,要掩過這事,不過舉手之勞,中間有什麼變故?”
水岩眼裏閃過絲亮光,怪不得二爺對她另眼相看,果然通透!
“事發時,寧意侯府二奶奶小隨氏也在場。”
李小幺輕輕吸了口氣。
寧意侯郭敏達是現皇後郭氏嫡親兄長,怪不得這事水家掩不過去。這沈氏敢鳴鼓開平府,後頭指不定有誰的影子。
水岩又是一聲歎氣,苦笑道:“那陳忠實老家青州,貧寒士子出身,頭兩天水桐堂姐並未收監,太學和青州學子上書言我水家以勢欺壓寒門,縱惡妒悍女行凶殺人諸如此言。”
李小幺緩緩呼了口氣,這事好象不怎麼簡單。
水岩期待的看著緊擰著眉頭的李小幺。
李小幺頭痛般揉了揉眉間,“光這麼想,想不出什麼,水桐這案的卷宗,能不能拿來我看看?”
水岩忙點頭答應:“有,現成的,我早就讓人抄好了幾份,這就送過來。”
“先看卷宗,總能想出法子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水桐為這樣的……東西送了命,這個結,我接了,不過我沒有人手。”李小幺幹脆的答應道。
陳忠實那個肮髒東西死有餘辜,話剛說完,李小幺心念微閃,不等水岩說話,接著說道:“我想見見水桐,還有那個沈氏。”
這事聽到現在,可都是一家之言,她要見見人再判斷這事,她相信自己的眼睛。
“人手我還有些,有什麼事你隻管吩咐,要見水桐堂姐容易,就是沈氏,”水岩皺著眉頭。
李小幺忙跟了一句:“那沈氏遠遠看看就行,還有兩個孩子,那個庶子,也一樣遠看幾眼就行。”
水岩點頭答應:“我去安排。”頓了頓,低低道:“開平府知府,原是寧遠侯府門下清客。”
李小幺垂著眼簾,淡淡的答道:“這我知道。”
水岩眉棱動了動,看著李小幺,暗暗舒了口氣,也許她真有法子。
李小幺低著頭,細細想了想,抬頭看著水岩道:“水桐這是惡逆大罪,這會兒看,已經是死局,那要踩、要使力的,眼看這事已成死局,必定不會再多動心思手腳,不過等著看最後砍頭的那份熱鬧罷了,這於咱們有利,隻是行動中,萬事都要悄無聲息,明裏暗裏不能露出半絲波瀾,動手時必要一擊畢全功,否則,這死局就死透了。”
“你說的極是!極是!”水岩撫掌讚同。
李小幺凝神想了想說道:“先讓人送卷宗過來,一張紙片也別落下,水桐現在監中,開平府衙上下皆有眼線,不知道連到哪一處。”
“伯父經常遣人去探望水桐堂姐,就委屈你扮個丫頭跟著走一趟,你放心。”水岩幹脆明了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