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小幺打量孫大娘子,範大娘子陪笑道:“孫妹妹總是怕人家笑話她山匪出身,不懂規矩,不知禮法,從進了開平府,連門都沒出過一趟,我勸了她多少回,她也聽不進去,你跟她說說。”
“山匪出身怎麼啦?咱們不都是山匪出身麼?”李小幺帶著絲漫不經心說道。
孫大娘子連連搖著頭:“不能這麼說!範姐姐可是書香門第出來的,範先生是做過官的!你也不一樣了,我跟你們不一樣!我是……”
她是正宗的土匪出身,生在土匪窩,長在土匪窩。
“擱別人眼裏,咱們都一樣,都是吳國來的山匪。”李小幺看著孫大娘子,打斷了她的話。“你要是總想著這個,總想著別人怎麼想,怎麼看,這日子可就沒法過了。反正,張鐵木不嫌棄你,張大姐也不嫌棄你,張家不嫌棄你,你管別人做什麼?”
李小幺半認真半開玩笑的說道。
孫大娘子紅漲著臉,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李小幺看了她一會兒,笑了一會兒,轉頭看向範大娘子,將水蓮要過來的事說了。
範大娘子微微蹙著眉頭,等著李小幺往下說,她這個未來的小姑子,照她父親的說法,生著一個玲瓏七竅心,讓她少說多聽。
水七娘子過來拜訪她,她這麼鄭重的和她和孫大娘子說,難道還有她和孫大娘子什麼事兒?
孫大娘子聽說水蓮要過門拜訪,驚訝的大瞪著雙眼,看著李小幺。
她雖說二門不出,每天隻跟著嚴嬸子埋頭做針線,可也聽月亭嘀嘀咕咕說過這水家無數次,知道這水家是北平國數一數二的名門高族。
李小幺抿了幾口茶,看看範大娘子,又看看孫大娘子,想了想,將水桐的事簡單說了幾句:“……這位七娘子和水桐大奶奶情份極好,水家又是極其講究謙和的人家,雖然我不過是幫著看了幾回卷宗,七娘子還在要過來一趟,表一份謝意。
我本來是想回絕的,後來一想,她過來這一趟,範姐姐和孫姐姐就能和她見了麵彼此認識,大家年紀差不多,那位七娘子性子爽氣,是個有見識的,和兩位姐姐說不定能處得來,要是處得好了,大家能常來常往,往後姐姐們在這開平府也有了說話走動的地方。
孫姐姐年後除了服,就要成親了,之後,總不能一味呆在家裏悶坐著,交幾家朋友來往走動,隻有好處,再說,也要往長遠打算……”李小幺頓回後麵的話,看著範大娘子和孫大娘子,笑道:“姐姐說呢?”
範大娘子凝神想了好一會兒,眼睛裏神彩閃亮,抿著笑容,看著孫大娘子,“幺妹妹說的極是,就是這個理兒,咱們來往的好了,往後於大爺他們的前程了,也大有裨益。。”
孫大娘子聽的似明白又不明白,看看李小幺,又看看範大娘子。
範大娘子掃了李小幺一眼,站起來挪過去,緊挨著孫大娘子坐下,和她低低道:“幺妹妹這是要趁這個難得的機會,讓咱們能搭上去,你想想,咱們剛到這開平府,人生地不熟,大爺他們又都在軍中,日常連個能來往的人家都沒有,如今要是和水家交好,再能得了水家的引見,往後,咱們在這開平府的女眷圈子裏,也就能走動得開了,常來常往,這日子能過的活泛些不說,對大爺他們……總之,這是好事。”
“她是來看五爺的……”孫大娘子長這麼大一直直來直往,聽不明白這中間的彎彎繞。
李小幺看著範大娘子,微微有些出神,見孫大娘子看著她等她說話,不想再多說,半開玩笑道:“你不用管那麼多,就當是……你出嫁的時候,總要有幾個小姐妹送一送吧,成親後,鐵木常年在軍營裏,你一個人要是買個衣服逛個街,總得有個能一起逛逛的人,就是這樣,你就當是大娘子,還有張大姐她們一樣。”
孫大娘子雖然不明白這些事,卻聽出了李小幺語調裏的那一絲絲不怎麼高興,立刻不敢多說了,隻低聲嘀咕了一句:“不是有你們的麼?還有張大姐……”
她這個正宗山匪,在山上時,是坐過一把交椅的,知道從前那山上是誰在當家作主,這位五爺,是她的老大,她們一家人的老大。
“咱們這才幾個人,再說,也不能就咱們這幾個人往來,到了新地方,總要認識些新朋友,這也是入鄉隨俗。”李小幺帶著笑,“到了新地方,要想過得好,就得入鄉隨俗,跟當地人家處在一起,這樣,日子才能越過越舒心,這跟咱們合並山頭是一個理兒,兩個山頭合到了一起,兩家的人就要多走動來往,彼此親近,之後不分彼此,這日子才能好過。”